院中月色缱绻,屋内的篝火旁气氛正好。夜深时分,周子舒睁开眼睛,眼神不自觉向着不远处的那人飘去。姑娘睡着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要乖巧,收敛了一身的锋芒,斜靠在墙边,偏头安静睡着,鬓角的头发微微散落,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更添柔美。
周子舒柔和了眉眼,不自觉地嘴角含笑。只是刚巧不巧,转过眼时,他不经意对上了温客行似笑非笑的眼神。两个男人的视线相撞,周子舒唇边的笑容一滞,眼底的温柔也散了个干净。温客行微微挑眉,心里觉得这人变脸实在有趣,目光狡黠,嘴角的笑容霎时间又扩大了些许,像只不怀好意的小狐狸。
温客行的目光落在了南亭的身上,随后又快速收回,把视线放在了周子舒的身上。他的嘴角轻扬,低声夸赞道:“兄台的眼光倒是不俗。”半是调侃,半是打趣,半点没有才遇见半日的生疏,自来熟的让周子舒不免有些嘴角抽搐。
于是,周子舒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上手抚了抚衣摆上的褶皱,道:“干你何事?”一张面黄青瘦的易容假面露出了一个假笑,瞧着是敷衍的再也不能敷衍了,他觉得只要脑子正常的一般人,应该是可以听懂他的排斥和不带搭理的。
奈何,温客行不是一般人。
“兄台此言差矣。小可与南亭也是过命的生死之交了,小可和其之前的情谊也并非一般人可比的。若是兄台真心喜欢咱们家这样的姑娘,小可也不是不能帮衬一二的。”温客行的笑脸实在是招摇,尤其是那一口白牙晃得周子舒眼睛有点疼,觉得面前这人不仅话痨,还贼爱胡扯,特别喜欢多管闲事。
“哦?这位公子竟然这般助人为乐,大半夜了还不忘关心旁人的终身大事。”周子舒面无表情的嘲了两句。
温客行笑容不改:“好说好说。助人为乐是小可一贯的美德,要不然我来的地方怎么都称我为温大善人呢。”
这脸皮厚的着实让小周大人眉心一跳。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温客行的扇子一合,笑嘻嘻的凑了上去,伸手便要往对面那人的脸上摸,一边试探着,一边还不忘口花花:“不过兄台要是真的想得偿所愿啊,我看这身伪装还是去掉的好......不然跟人貌美的姑娘站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女两个呢。兄台你说呢?”
周子舒眯起了眼睛,侧脸躲过,顺道一把抓住了温客行的手腕。他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却眼尖地瞧见了原本睡着的姑娘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温客行的后背。
周子舒松开了抓着温客行的手,挑了一下眉头。
温客行下意识后背一凉,然后毫不意外的被人扯住了耳朵,往后拉扯。
“大半夜的还不忘拉媒保线呐。温——媒——婆——”南亭虽说上手扯了温客行的耳朵,实则也没多用多少力气,温客行也知道来人没有生气,脸上的那副笑还好好的挂在脸上,和平时一样嘻嘻哈哈的。
“这不是怕你到了年纪,还没个可以托付的人嘛。小可也是一片好心。”他一手握着扇子,一手顺着南亭揪耳朵的力道站了起来,嘟嘟囔囔的,像个幼稚的孩子。他停顿了一下,小眼神暗戳戳的飘向周某人,看似很小声,但是三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补充道,“要是你实在困难,我将来吃点亏,你托付给我,也行。我不嫌弃你。”
紧接着不出所料的,就看见对面那人的眼神一变。温客行自己的脑袋也被猛地拍了一下。
“大半夜的说什么梦话。睡你的觉去吧。”
草草打发了搞事的温客行,南亭在周子舒的身边坐下。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神色还停留在脸上几秒,待到姑娘整个人在他身边坐下,而她身上特有的香气近乎咫尺可闻。
周子舒神思一乱,心跳加快了几分。他匆匆在脑子里面过了几遍,最后还是红着耳朵,咳了两声:“抱歉,把你吵醒了。”
她抱膝坐着,歪过头,侧脸去瞄周子舒的耳朵,像是想起了什么,眉眼弯起,声音又轻又柔:“我记得当年的时候你不是经常逛花楼,号称风月老手吗?怎么动不动就会红耳朵的?以前你好像就是这样的,现在还是会这样。”
南亭撑着地面,又凑近了几分,与他四目相对——
“周子舒......”
“啊?......嗯......”
“风月老手?你不会是装的吧?”她就凑在他的耳朵边说话,呼出的热气为这个安静的夜晚增添了些许暧昧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