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怨怼来的很快,也来的很凶,其中有没有庆帝的手笔,南亭隐隐有一些猜测。只是,这其中,应当是太子占了大头吧。不过可能也只是被人当了枪使,而这背后的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庆帝自己。
铺天盖地的流言在京都当中传播,那些好的坏的,一股脑的全都泼到了监察院的门前。南亭在监察院里忙了个天昏地暗,才堪堪将流言止住,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在京都百姓之中对陈萍萍有着诸多的怨怼。就算监察院派了人去解释说明暗示引导,民间对陈萍萍的恶意还是没有因为流言的暂停而停止。
可是,为什么呢?仅仅是因为陈萍萍手里令人闻风丧胆可止小儿夜啼的铁骑吗?还是那些年庆帝用监察院铲除异己的私怨?即便多,也不应该全都冲着陈萍萍,应该是冲着监察院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京都所有的动向,明面上都是在冲着陈萍萍来的,都想将陈萍萍拉下马。
南亭头疼的按了按额角,不再看各处主办争论不休的局面。陈萍萍连夜被召进宫,现在都不曾回来,而各处主办们各执一词,流言虽止,但百姓们对陈萍萍的恶意却远没有停止。稍有不慎,就会牵连整个监察院。
“一处和六处让人乔装暗访,我要知道为什么民间对院长恶意不止的最大原因。我递牌子进宫,其他的人先按兵不动。”她坐在议事厅的上首,敲击着桌面,扫视了一圈下来,“现在,散会,各司其职。监察院自己不能乱起来。”
底下的各处主办面面相觑,言冰云看起来欲言又止。南亭也没有在意,披上了斗篷就准备进宫,只是好巧不巧,宫里正好来了人宣旨。
南亭和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听着宫里的内侍宣读着庆帝的旨意。旨意的表达的意思很明确,陈萍萍意图谋害庆帝,暂时被收押,之后找个时候再当众处以极刑,以儆效尤。还有一个,就是监察院的院长一职由言冰云暂代。
宣旨结束之后,宫里的内侍更是直接跳过了跪在最前面的南亭,笑着将手中的圣旨给了跪在言若海后头的言冰云。
场面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在内侍走后,监察院的议事厅内更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各处的主办都在暗自打量着南亭的脸色,毕竟本来监察院院长一职在陈萍萍之后的,已经内定,却不曾想现在出了如此变故。怎么能不尴尬呢?
南亭绷着一张脸,冷静的摆摆手:“先救陈院长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先,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按照我刚刚说的做吧。小言大人以为呢?”
南亭将话题抛给了新上任的言冰云,还是要给庆帝任命的新院长一个面子的,否则就是她对皇帝不敬了。
言冰云手里握着那道明黄的圣旨,抬起眼:“我觉得还是暂时先不要管这件事为好,谋反和伤害陛下一事兹事体大,于公于私,监察院应该还是不便插手的。陛下应该自由定论,我们做臣子的,也应该配合才是。”
啧啧,意料之中。南亭勾了一下嘴角,一瞬即逝。
监察院院长?希望你坐得安稳。保皇党的小言大人。
南亭沉下眼,看起来十分不耐。她冷笑一声:“那监察院就按小言大人说的做吧。南亭以自己的名义来做有些事,比较好。也不劳旁人费心了。”
说罢,南亭便转身出了监察院,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似乎是知道南亭要来,庆帝也没让人拦下,不过也不曾见她,只是让人递了话让她在大殿外等着。南亭也没有什么异议,痛快地整理了一下裙子跪在了殿外,端着一张沉静的脸,直直的盯着殿门。
得了下人的回禀,庆帝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在黑白子纵横的棋盘上落下了一子。
“求情?对,她是该求情的,毕竟她是陈萍萍养在身边的养女。有感情,是应该的。”庆帝自顾自地说着,身边伺候的人也没敢回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声:“喜欢跪,让她去前殿跪着,那儿人来人往的合适。顺便,让朕的那些儿子看看,提个醒儿。别总是自作聪明。”
候公公在旁边听得胆战心惊,同时又在暗自感叹南亭的时运不济。靠山陈萍萍说倒就倒了,还是这样的罪名,自己估计后续还是要受到牵连的。至于在这些事情上出工又出力的太子,候公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庆帝的话,南亭在前殿的地砖上跪着,腰板跪的板正挺直,丝毫不惧宫里面的人来人往,路过宫人的小声议论和指指点点。
而突然被传召的太子理所应当的遇上了跪在前殿的南亭,笑容一僵,此刻他也明白了,他现在听信长公主李云睿所做的一切都好像是无用功。监察院院长的职位根本就没有落到南亭的头上,以至于现在太子后续的一切动作都被拦腰斩断,还等什么后续报恩呢?现在这个局面,要是南亭和陈萍萍反应过来,有了喘息的机会,必定是要和他这个太子为敌的。不仅监察院要不到,而且很大的可能会把监察院推给老二。
李承泽的皇子正妃的许诺从一开始或许就是个陷阱,等着李承乾去跳,然后借着太子的手,把南亭和监察院都拉进去。
所以,现在太子不能再走挟恩图报的路了,他现在必须摁死了陈萍萍和南亭这对师生。否则,后续将对李承乾不利。
想到这,李承乾的眼眸闪了闪,心里一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