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匆匆一别,周子舒表现的倒像是对南亭上心了一般,隔三差五约着出去。只是,这两个人虽然对双方都有些好感,但也不至于会为了对方牺牲家国大义或是现在拥有的一切。南亭与周子舒,都足够理智。
就像是今日周子舒约着南亭出去逛,在茶楼听书时,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是相当的棋逢对手。在其位,而谋其职。周子舒是大渝天窗首领,而南亭出身南庆监察院,牵扯到两国邦交利益,这两个人自然是更加不可能放水的。
人生在世,又不是除了风花雪月没有别的了。爱情固然重要,可是和有的东西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得一提。南亭不会为了一头脑热的暧昧风月,没有自己的家国底线,周子舒出身四季山庄接受的三观教育,也不允许自己身为男子只顾爱恨情仇。
不着痕迹的机锋,两个人在来的路上已经打了小半日。两个人都死守着,半点不曾松口。周子舒疯狂试探着当日南亭出现在花楼被大渝太子的人追捕的细节原因,而南亭一边周旋,同时又不着痕迹的试图从周子舒嘴里套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停下试探的步子,南亭拎起茶壶将自己面前的茶杯,和周子舒面前的茶杯续上,随后执起自己手中的杯子,低头饮茶。热茶的雾气蕴上南亭低垂着的眼睛,她眨了眨眼,抬起另一只手将眼前的雾气散了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恰巧遇上茶楼的说书人说到了大渝江湖上流传的武库传说,南亭来了兴致,就像是单纯的好奇,她一只手撑着下巴,歪头看向周子舒,状似漫不经心:“听说,大渝的根基就是靠着武库,这里面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周子舒抬眸,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放眼仔细瞧去,看着对面懒懒散散的姑娘,微微一笑:“江湖故事而已,看个人信不信吧。”
他学着南亭的样子单手撑头,歪过头去看她,少年的身上带了一点无赖的味道。他笑起来的样子,确实好看,只是,他是大渝天窗的。
南亭的眼底漫上了一层薄薄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之下潜藏着的东西,有些意味不明。她单手转了转杯子,轻声道:“周大人说的有些道理。就像是南庆北齐东夷传闻中的神庙,是真是假到底有谁见过呢?虚无缥缈的东西,最是让人趋之若鹜,欲罢不能不是?”
周子舒与南亭的视线相撞,两个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少年人这个年纪的野心勃勃。周子舒的野心在于跟着晋王打造一个全新的太平盛世,而南亭的野心在于能够爬到足够高的位置,触及自己身世的真相。不过,如果可以,她希望南庆将来的帝王能够由她来选。虽然这个想法狂妄至极。
因为,在离开南庆时,南亭已经敏锐地察觉出庆帝的态度。对监察院的、对陈萍萍的、还有一些隐隐约约对南亭的态度,那些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架势。或许在南亭和范闲出使大渝的时候,南庆已经悄悄在变天了。
周子舒像是没有料到对方会那么说,不禁莞尔,拿起桌上的杯子,身子微微前倾,自己手里的杯子和南亭的杯子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英雄所见略同。”
南亭闻言不禁嗤笑一声,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喝了杯子里的茶水。
之后两人在茶馆里略微又坐了一会儿,随后又出门了。
周子舒极具绅士风度的将南亭送了回去,只是将南亭送到驿站门口时,他发现四周多了许多大渝监视的人。周子舒可以察觉到,南亭自然也是可以的。毕竟原本,驿站周围的只有监察院乔装的密探和暗卫。
于是,南亭与周子舒告了别,转身向驿站里面走了两步。随后,姑娘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来,两颊上也染上了浅浅的粉色,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
南亭停在了原地,一个转身,又回头向着周子舒跑去。她踮起脚,搂着周子舒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拥抱。少女趴在他的耳边,像是诉说羞人的情话小语:“有时候,高位者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尤其是,储君。”
周子舒默不作声,抬手缓缓抱紧了南亭,脸上配合地露出了一个笑来。二十岁的少年郎像是得到了心上人的回应,那般惊喜,喜形于色。
南亭松开了周子舒,粉颊含羞,娇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周子舒笑着点点头,甚至上手揉了揉姑娘的头发:“快回去吧,我看着你。”
姑娘听话得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往驿站里面走,周子舒面带笑容的站在原地看着驿站大门缓缓关闭。
在大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刻,周子舒和南亭同时收了笑,面上无情。
啧,太子/大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