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晨钟声声，兰室内檀香袅袅，蓝启仁端坐在上位，一旁的蓝氏弟子捧着手中的长卷，一板一眼念着三千条蓝氏家规，而下座的各家弟子基本都昏昏欲睡。

金檀音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的坐席怎么会被安排到了蓝忘机旁边，看着一旁坐姿端正严肃认真的蓝忘机，金檀音难得生出了几分不自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却未注意到旁边的蓝忘机眼神微动。

魏无羡有些心不在焉地和刚认识的清河聂氏小公子聂怀桑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眼神却总不由自主地跑到不远处一袭金衣的少女身上。

金檀音今天穿着金家的校服，及腰的乌发半散，用一支金簪挽了髻，缕缕金线勾勒出的金星雪浪牡丹纹却压不下她容色半分，映着她眉心的那点朱砂，反而衬得她艳光四射，国色天香。

聂怀桑循着魏无羡的目光望去，总算明白了魏兄为何总是晃神了。

“这金家二小姐，当真担得起一句牡丹国色。”聂怀桑以扇掩面，附在魏无羡耳边低叹道。

“何止是美，金二小姐，修为更是了得。”那晚与金檀音交手虽然只有短短几招，但本就是天赋异禀的魏无羡早已判断出她的修为也是出类拔萃。

聂怀桑好奇地瞪大了眼睛：“魏兄，你怎么知道的？”

魏无羡唇角微勾，不知为何心里暗爽：“你猜啊。”

可惜直到这冗长的家规念完拜礼开始，聂怀桑都没能从魏无羡嘴里打探出来。

“兰陵金氏金子轩，携家妹金檀音，拜见蓝老先生，家父特命人寻来河洛经世书，用金丝编就，以表敬意。”

兰陵金氏先祖是皇室出身，财大气粗，极为奢靡，此次拜师礼出手也极为阔绰，引来了各家弟子的艳羡。

蓝启仁抚着胡须，微笑着点点头，看得出来十分满意。金檀音立在金子轩身后乖巧地跟着行礼入座，过程十分顺利。

等到清河聂氏拜礼时，聂怀桑先是说了几句敬词，随后他身后一青衣男子捧着礼盒上前。

“清河聂氏副使孟瑶，代宗主献上紫砂丹鼎一尊，紫砂古朴，正衬蓝老先生德高望重。”

“哎？听说了吗，这孟瑶是金宗主的私生子，之前去金家认亲，却被赶了出来，这才投在了聂氏门下！”

“还不是他娘就是个娼妓，这样的私生子金宗主怎么会认……”

周围的窃窃私语渐起，他们声音不大，可在场的都是修士，听的是一清二楚。

金檀音秀眉微蹙，转头看向金子轩，却见他面色自若，似是毫不在意，眉锁得更深了几分。

场中央的孟瑶，任议论纷纷，仍捧着礼盒，看不清神色，只是弯着的腰，更深了几分。

“素来听闻姑苏蓝氏家规森严，在他人说话时出声议论，岂非不敬。”

少女柔和却清冷的声音响起，霎时室内一片寂静，孟瑶沉寂的心蓦地漏了一拍，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少女低眉敛目神色若霜的侧脸，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情绪。

“出言议论者，家规五十。”蓝忘机冰冷的声音紧随而来，现场更是死寂。

最后，还是蓝曦臣亲自下场扶起了孟瑶，接过献礼，礼让有加，给足了孟瑶体面，孟瑶感激地看了蓝曦臣一眼，尽在不言中。

风波过后，拜礼继续进行，很快就到了云梦江氏。

“云梦江氏江澄江晚吟，携家姐江厌离，师哥魏婴魏无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