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二十五）
回归之夜
南京人讲话有个坏毛病，和人讲话时，不带脏字，觉得讲话没劲。
有人曾经讲过，南京人要治理环境污染，先从南京人的嘴巴开始治起。
他们讲话时不带妈字、不带逼、吊，讲出话来没劲。
有一次，一个中年人在买菜时，和我谈价格。
嘴里一连串脏话出口。
阿梅在旁边听了实在忍不下去。插嘴就回他。
那人听了，你如果回他一句，他受不了，认为阿梅是骂他的，就和阿梅俩争吵起来……
他讲话时带脏字，他认为是口头语，但是，你一回敬他，那性质就不同，就认为你就是在有意的骂他。
有一天夜里。
我在下关白云亭农贸批发市场进货时，一位管理人员，管理市场时，因嘴里带脏话，和菜贩争吵起来。
然后，菜贩一伙十几个老乡一起围上来，把这个管理人员围在中间，这一拳头、那一脚，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知道是谁打的。
白云亭批发市场小偷特别多，你稍不注意，就会被偷，一包青椒最贵的时候七八十块一包，被偷一包你今晚就白忙。
我在进货时，只因和一个老板谈价格，却吃了对方一个重重的耳光。疼得我有苦无处诉。
我一起进货的同伴，买货时，爬上一辆大货车上买蒜苗，他拣了半天，卖菜老板见他乱踢乱拣，抓起他的头发就是一顿拳脚。他还不敢还手。
唉！干啥事容易啊？啥事都不容易。稍不注意就会吃苦。
我腿脚不便，拿一包土豆还得花三块叫人帮送到三机上，因为，三机停在离摊位地方很远很远，我走路都困难，那能搬动一大包土豆呢！
我进货多是花运费请人送到三机上，到三机前我也不动手，他们就主动搬上去了。
这时间一长，开三机的大刚看着我发笑。
我站在那，两手掐腰。说我像干部一样。
他们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子，叫只知道我姓啥，可从来不问我叫啥。
他们一个个也不喊我的姓了，把我起了一个绰号叫：“干部”。
他们嘴巴一张就喊我干部。
这天晚上大刚对我说：“干部！今晚货小，给你省5块钱的打的费，坐我三机里。”我高兴得不得了。
“谢谢大刚！谢谢大刚。”
叶三他们呢？
“叶三！你问叶三？他啊！他现在抱着老谢的女儿二遍觉都睡醒了。”
“他们走的这么早？”
“今晚货少，又贵”
大刚说：“这几天外地连下几天暴雨，货暂时过不来。这两天菜贵得要死！”。
今晚三机里只有几大箱西红柿，都是连云港灌云、沭阳的吴集、华冲西红柿。他们都是用大木头箱子盛的西红柿，一箱三百多斤，一个个笨得像死人的棺材，既笨又重。
一大木箱西红柿要四五个人才能抬上车箱里。
这天夜里回来最早，三机从下关回来，沿着秦淮河一直向夫子庙方向，刚到集庆门，离集庆门大约有一百米地的地方。大刚的三机突然翻了，三机的后机厢是全封闭的。
由于长时间熬夜，只要有一点点的时间就打个瞌睡。
我在机箱里，迷迷蒙蒙地打着瞌睡。随着一声巨响，我被埋在西红柿里。
原来，由于三机长期超载，导致半轴断裂，三机翻身。
我是百幸中的万幸，没伤着，只是脑袋前面被西红柿大箱划了一道小口子，我摸一下脑门，那个口子留下了一个疤痕现在还能摸到，稍微用点力气，还有一点痛痒的感觉。
这几天，没有什么货，又很贵，销不动。
我和阿梅商量了一下，我对阿梅说：“来这么长时间，一天也没有休息过。我们休息两天吧！这两天生意不好，就休息休息。”
我和阿梅骑着自行车去各个景点放松一下心情。
从夫子庙玩到雨花台，从雨花台游到莫愁湖公园，又从南京大屠杀游到玄武湖、中山陵。
说是休息，三天跑了这几个景点，也累得够呛的。
三天以后。
我来到菜场，两个爆炸性新闻在菜场传开了，第一个特大新闻是：和我们一起拿菜的那几个人昨晚上在水西门出事了。
昨天夜里他们打的回来经过水西门加油站，出租车司机进站加油，和另外一辆私家车相撞。
一个胖子女人不醒人事，一个重伤，两个轻伤，现在都躺在医院里。
我心里好害怕，如果不是我头上划的硬伤休息两天，我昨晚上一定是在这出租车里。真是因祸得福。
胖女人六合人，曾下放过苏北沭阳农村，回城后，在路子铺靠卖蔬菜维持生活。
胖得像弥勒笑佛，人没到人前，肚子却先到了。
讲话满嘴脏话，没有人敢惹她。
有一次，我们一起坐三机去下关拿货。
小山东站在车厢中间，她和小山东开个玩笑，伸手把小山东西装裤子向下拽。
胖子灰谐的说：“你一个家了都露出来了，”小山东反应快立马用双手拽住。幽默风趣地说：“别拽！胖子，我没有一大家，这里只有卫生巾呢！当时，大家一起都被小山东逗笑了。”
想想胖子天天晚和我们一起去拿货，都挺开心的。现在突然不知道人事了。而且伤的不轻。
想起他经常和我们开玩笑，这时，心里特难受。
这第二个新闻是菜场看大门的老头女儿跟叶三跑了，叶三老婆在菜场一边骂一边哭。
我听江宁路菜场一个安徽小伙子对我说：“你拿货，不要拿的太多，就专门卖哪一样，就赚钱。货卖一堆山，越多越好卖。不要拿品种太多，多了，这个赚钱，那个就能亏，容易白忙。”
我教你一招，你就卖西红柿一样，在南京人最喜欢吃西红柿，西红柿生吃养颜。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鸡蛋面、鸡蛋汤，都是最美的佳肴。
你可以把市场上所有卖西红柿的人打倒，先把价格降到最低，把顾客都吸引过来。让他们的东西一天天烂掉，几次卖不掉他们就不敢进了。
等他们不卖了，只有你一个人卖，顾客习惯了，天天买你的，渐渐地，你把价格再抬起来，你有顾客多了，就不怕没钱赚。
看门的老头，他摊位多，夫妻俩还有两个女儿，四个摊位。他就在我对面，他老客户多。我竞争不过他们，我和阿梅俩只有一个摊位。
看门老头四个都忙不过来，我一个闲着没事望着他们干着急。
这天晚上我对阿梅说：“我们不去下关拿货了，太累了，拿货，每天都到天亮，白天，只有中午休息时间才能睡一会儿。有时候，站在那卖菜，站着站着就睡着了。实在太辛苦。”
阿梅愁眉苦脸的对我说：“哪咋办？来南京这几个月，天天忙得像孙子一样，也没见身上的钱涨什么。唉！”
“下关太远，紫金山菜场近一些，我们俩晚上可以自己去拿货，一个晚上可以省几十块钱的运费。我们现在摊位上只卖一样东西，西红柿。先试试！”
这天晚上。
我和阿梅俩骑着脚踩三轮车，我骑累了就换阿梅骑，虽然比下关近一点，但是，城东干道那时还是石子马路坑坑洼洼，再加上上坡路多，骑起来十分吃力。
我们俩要骑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紫金山菜场。
今天晚上。我们边骑边欣赏着南京城夜晚的美景。
这个夜晚，是一个非常非常特殊的一个节日。此时的南京，天空到处响起了烟花爆竹，还有隆隆的礼炮声，响彻整个南京上空。
今天是香港回归祖国的日子。南京城平时都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可今天晚上是庆祝香港回归祖国的大好日子。
我和阿梅俩踩着三轮车到了紫金山批发市场，这时我们已经累得精疲力尽。摊开带来的席子床单就把三轮车停在玄武湖的边上休息，他们的货要等到二点以后才能到达。
这时间，我们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
由于，太累，长时间没睡好觉。等我们醒来。菜场上的菜都卖差不多了。
我和阿梅俩在菜场转了半天，没有几箱西红柿了。
有几箱大一点，一块一二一斤，价格太高，回去不赚钱。
有一箱太小，但是光滑好看，没有干疤。这个人要急着回家，别人都卖完了，只有他这小一点的不好卖，三毛钱一斤。
一箱三百多斤，我一百块钱买了下来。
我和阿梅俩回到菜场时，天已经快要亮了，可是菜场还没到开门时间，我们俩就把三轮车停在菜市场门口等候开门。
刚一停下来，只听“轰通”一声巨响，我的三轮车内外胎打炮了。
到了菜场，我把这满满一大箱西红柿一起摆在摊位上，远远望去，红彤彤的一片。
别人卖一块八二块一斤。
我卖一块伍一斤。
我负责称，阿梅收钱。一个上午卖了一大半，到了晚上竟然卖光了。
我再看看对面看门老头摊上的西红柿动都没动一下。他卖二块一斤，多少人问一下价格就到我这边来了。
这个生意，我做了半个月下来，看门老头的西红柿，后来，烂掉了，直接扔垃圾桶里。
他家再也不卖西红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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