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夏季的时候,嘈杂的鸣笛声和蝉叫混在一起,构成喧嚣又吵闹的噪音,头顶上悬着的太阳散发出炽热的光辉,一切都在挑衅着人类烦躁的极限。
混杂着颜料的水桶里泡着几支水粉笔,窗外的绿荫成群成簇,构成一片难得的阴凉。
他正坐在树下,年轻的面容上挂着微笑,望向二楼的画室,扬了扬手中的速写本。
那是少年第一次体会到名为“心动”的感觉。
谢清荼十四岁那年,遇到了二十二岁的杨帆,就像一直在流浪的飞鸟,第一次有了可以停下的归处。
他自作主张地,将心寄存在了他那里。
……
谢清荼从睡梦中准时醒来,眼角挂着还未干透的泪痕。
眼中还带着依依不舍的泪珠,他紧紧地闭上眼,似乎是不想面对这残忍的事实。
杨帆死于四年前的一场车祸。
而肇事者,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一切看起来都是场简单且平常的事故,但谢清荼不相信他会就这么死去。
车祸的疑点太多了,但调查了这么多年,他依旧一无所获。
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周日的早晨还算清净,谢清荼打开门,准备下楼去买早餐。
意料之中,那奇怪的纸条出现在了视线中。
“你愿意我成为你的归处吗?”
纸条只有这一句话,放在门口的鞋垫上,望向远处的楼梯间,那双帆布鞋果然又出现了。
谢清荼忽然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他要揪出这个无聊的恶作剧者。
快步走向楼梯间,每前进一步,心中的怒火便多一分,眼看就要到了,正准备对这变态臭骂一顿,忽然,谢清荼顿住了。
楼梯间摆放着一只深蓝色的帆布鞋,在日光的照耀下露出不太明显的暗纹,反光着,让人忍不住联想起某个童话的烂俗情节。
可惜不是公主,是个变态。
只一瞬间,谢清荼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刚想转头,忽然当头一棒,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妈的,老子还没女朋友。
这是谢清荼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谢清荼身后,手中的棒球棍滴着鲜血,冷漠的神情居高临下,他用镊子拿起那深蓝色的帆布鞋,随手丢进了楼道的垃圾桶里,然后静静地关上谢清荼的家门,清理了地上的血迹,做完这一切,他扛起昏迷的谢清荼,进入电梯,到了车库。
……
刺眼的白。
适应了一阵,谢清荼缓缓睁开眼,本想拿手遮一遮强光,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仓库,奇怪的是,并没有摆放货物,窗户被钉上了木板,只留了一点空隙以便空气流通,天花板上有无数只静止不动的白色的鸟,定睛一看,都是用纸折成的。
而自己,正处于一个类似鸟笼的大型囚笼中,起码有三四米高,底座呈圆形。脑后的血已经止住,自己的头上被缠了绷带,衣服也早已不是自己的了。
身边散落着六张纸条,每一条写的内容都是这六天内谢清荼收到的,这说明了是谁将他绑到这来的。
本能的警惕性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听到远处的脚步声,谢清荼便躺下装作昏迷的样子。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还有金属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喂,醒了就别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