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与你说的,那是凡夫俗子的世道。”夏油杰继续说道,“而在我们的世道里,当局者多,执棋者众。赢家是谁?是布棋当局的人,还是执棋操刀的人?都不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布局者,一步错便可能步步错。执棋者,可能一叶障目深陷庐山中。只要当局,只要执棋,就有一半会输的可能。”
他离孝霖姬很近了,孝霖姬能闻到他左肩上伤口处血腥的味道。她忍不住去想,那伤口有多深,有多重。于是孝霖姬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去看他的伤口。
但夏油杰却用手指钳住了孝霖姬的下颌,阻止了孝霖姬的视线。他半强迫一样让她无法从他脸上移开视线,只能听他继续说着。
“但是你看,至今为止,我夏油杰,始终在赢,从未一输,亦从未一败。”
他的声音很轻,可狂气反而却更千均沉重了。因为孝霖姬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无可辩驳。
“其实很简单。这世道若布局障目,执棋会输……”
夏油杰凑近了孝霖姬的耳边,他的鼻息像蒲公英在她耳廓中吹散,“那我便毁了那局,掀了那棋盘。当然,还有更简单的方法——杀了那布局之人,杀了那执棋之人。”
“若无人可弈,我当必赢。”
那蒲公英像是生了刺,扎到了她的肉里。
刺激得她心头一题。
“想要成为天下第一便去抢秘籍。 若抢不到,便想办法杀了那个学了那秘籍的人。”
“想要权倾天下,便夺他人的权势。若夺不到,便想办法解决掉那个比我权势更大的人。”
他的唇若白若无地搞过孝霖姬的耳垂,仍有些凉。“而若我想要这个世道换一个模样, 那我便……”夏油杰井没有把这句话缝续说完。
他反而弯下眼来,将掉落在地上的剪刀拴了起来,拉起孝霖姬的手,将剪刀重新放进她的手里。“而如今,孝霖姬也懂了这个道理。”
孝霖姬不想再碰那剪刀,可是夏油杰却强迫着她攥紧了手,将那剪刀重新对准了他自己。他左肩上的血似乎还未止住,将他半个肩膀的白衣都漫透了。现在,那些那些血已经蔓近到他的胸前了,几乎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那样妖轮了。
她怔怔地呆在原地,手足无措。
夏油杰抓着她的手,将剪刀锋利的刀尖对准他左边的伤口。
“你不想让我再杀无事的人了?你不想看到我与你父兄他们为敌?你不想看到百姓生灵涂炭?你想看到你曾告诉我的那个世界?”
“一直以来这么辛苦你的和我对弈,你就不想赢吗? "
“想赢吗?”
“多么简单,杀了执棋的人吧。”
“杀了我吧。”
微弱的风吹过轩窗,吱吱呀呀地响。
夏油杰牵着孝霖姬的手漫步在田边,路过一个一个水风车, 水风车吱吱呀呀。
夏油杰背着孝霖姬,她趴在他背上摇着玲草快活的跟着远处牧意的笛声,吱吱呀呀地唱。
夏油杰搂着孝霖姬在马车里,大溪的狂风吹看马车的圆棂,吱吱嘎嘎的声音也没阻止她笑得没心没肺。
夏油杰啊。
孝霖姬在他面前跪在桌子上。
他需要悄悄仰一点下颌,与她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