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边境时，天总算是晴了。
贺迁站在高高的城墙看着城外沾染了鲜血的土地，深色的土壤上断戟残枪遍布，他几乎能想象战争的场景。
伏尸百万。
贺迁不懂军事，只是在老将身边听着他们的部署，力求多学一些。
贺迁聪慧，一点就透，负责镇守边关的老将军也乐得多教一些。
“如此这般，殿下可懂？”
老将军敲了敲桌子，看向贺迁。
贺迁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多谢将军指点，受教了。”
老将军这才欣慰的点头。
战场残酷，非语言可及。
贺迁站在高高的城墙，看着城墙下的拼杀，一时间心潮澎湃。
待老将军在他身边站定，他突然向老将军下跪。
老将军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殿下这是做什么，这可使不得。”
贺迁还是跪着：“我想请老将军教我武功，好亲自上阵拼杀。”
“这……”
老将军迟疑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殿下应该知晓。”
“我省的。”贺迁看着墙下，一位士兵上一秒还将长枪挑入敌人胸膛，下一秒就被大刀砍中，没了性命：“只是想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
“大合不缺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三皇子，当然，也不缺一个菜鸟兵，但是，总要做点什么，才不至于活的那么没意义。”
老将军看向贺迁，看到了他漆黑的眼。
什么也没有，没有欢喜，没有悲伤，没有情绪，也没有光。
这让老将军想起了一句话。
哀莫大于心死。
这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老将军突然有个让他心惊的想法。
他只是不想活了。
只是他在找一个死去的理由，现在，为国捐躯不就是一个好的理由？
按捺住情绪，老将军旁敲侧击：“殿下可有什么心愿？”
贺迁愣了一会，才道：“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骗谁呢？
老将军吹了吹胡子。
打探不出来，老将军也不敢真让贺迁上战场。开玩笑，好歹是个皇子，听说皇帝还挺重视，要是给他治个保护不力的罪，他哭都没地儿哭。
只好先稳住贺迁。
贺迁听出来老将军的敷衍，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下面发呆。
国难当头，他竟还有心思在这儿女情长。
贺迁自嘲的笑了一下。
“国泰民安，海晏河清”不是随口说的，贺迁记得谢桥曾经对他说过他的愿望就是这个。
贺迁力量薄弱，做不了些什么，但他好歹可以为这份心愿做点什么。
想死倒没有，只是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
多奇怪。
一个贪图享乐，每天苟着的人竟然还会有一天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
好像失去了谢桥，就和丢了半条命一样。
不会死，也死不了。
只是丢掉的那半条命在提醒他，有多痛。
算算时间，谢桥现在应该也娶亲半月了吧。也不知道和他的新婚妻子相处的怎么样。谢桥这么好的人，他的夫人应该很喜欢他吧。
贺迁捂住心口，皱紧了眉头。
该死的，这心脏，怎么又不听使唤了。瞎痛个什么劲呢，又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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