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和杨柳在小山村中生活着,像寻常的夫妻一样。
徐娘卖字画赚钱,杨柳洗衣做饭,日子清贫,却安宁。
杨柳总对徐娘有种愧疚感。
杨柳小姐,要不是我,你还是那个锦衣玉食的徐家小姐。
徐娘总是要花一些时间,才能让她的小傻子相信,她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好景不长。徐家人找到了两人生活的地方,得知了两人的事后,杨柳被许配给一个家丁,徐娘也关了禁闭。
杨柳成婚那晚,徐娘将房间掀了个天翻地覆。
她撞着紧锁的门,泪水混着血水肆意横流,她就像失去了知觉,一直重复撞门的动作。
次日的天明像一个分割线,将黑夜分离,有情人分隔。
徐娘被放出来的时候,赶到了家丁那边。她看到满院的的红被换下,替上了凄惨的白。这让她心神不宁。
她拦住了杨柳嫁的那个家丁。
徐娘柳柳呢?
家丁摆了摆手,指着满院子的白色,表情里带了几分难以忽视的鄙夷与嫌弃。
家丁死了。大小姐,恕奴才说句实话,这女人啊,还是老实嫁人才是正道。
家丁那什么有背阴阳的事儿,是会遭到报应的。
家丁那杨柳啊,说不定便是被神明唾弃,受了诅咒啊……
诅咒……
徐娘将家丁推开,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早晨的太阳温暖和煦,但徐娘却只感觉到入骨的冰凉。
这个秋天,太冷了……
岸边的杨柳已经落尽了叶,只有漆黑的柳枝,被西风吹得凌乱。
徐娘离开了岭南,只身一人前往江南,断了与所有人的联系。
徐娘记得,她的柳柳告诉过她,想去京城,开一家酒肆。
但她的柳柳不在了。
她想替柳柳,完成她的心愿。
徐娘活着,却不再作为徐娘,她是她的柳柳生命的延续。
徐娘没有说她在京城扎根的艰难,贺迁也能知晓。一介女流,无亲人倚仗,其中辛酸自是良多。
徐娘若是可以,不要走这条路,太难了……
贺迁看着杯中的茶,无言。
贺迁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离开,不连累他。
只是离开也太难。
只要一想到往后所居之地再无谢桥,贺迁就觉得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谢桥始终是他心里难过的坎,至少现在,他放不下。
至于以后,时间太长,谁又知道呢。
也许以后,他也会找个贤惠的妻子,生儿育女,子孙满堂。
但是谢桥,会永远是他心中的阳光,他会永远记得有那么一个人,照亮过他京城的阴霾岁月。
至死,不忘。
贺迁又买了几壶酒放到马车上,辞别了徐娘。
贺迁我走了,后会无期。
徐娘又多送了贺迁一壶酒,跟着他往酒馆外走。
徐娘相识一场,也算朋友,就送你一程。
贺迁拦住徐娘,上了马车。
贺迁就此别过。
徐娘点点头,就站在酒肆门口,看着马车远去。
杨柳酒肆周边的柳树随着风摇摆,有几枝撩过徐娘的裙摆,像是倾尽毕生的温柔。
贺迁撩开帘子,徐娘在他眼中逐渐成了一个小点,周围的建筑在后退,他就这样告别了长安。
马车驶至城门,经过盘问,出了长安。
贺迁看着城门边的柳树,又念了一遍他珍藏在心底的名字。
贺迁谢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