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秋天是温凉的，有时下雨，雨点与或黄或红的叶子一起落下来，这时候坐在亭子中，温一壶酒，摆上一盘棋，惬意的很。
贺迁闹腾，喜欢到处跑，静不下来。
但谢桥喜欢。
贺迁也就跟着谢桥坐在亭子里。他不会下棋，也不喜欢喝酒，但就光是看着谢桥，也能安静地坐上一个下午。
有时见贺迁无聊，谢桥也会问上几句。
谢桥要不要出去逛逛？
贺迁喜欢到处走，但贺迁也知道谢桥不喜欢。
所以贺迁每次的回答都是否定。
贺迁今天懒筋发了，不想动。
有时天晴，谢桥也会陪贺迁出去四处走走。
春桃，夏荷，秋菊，冬梅。他们一起见证过长安的四季。
有时，贺迁也会幻想，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但贺迁也知道不可能。
谢家书香门第，世代为官入朝，高位者甚至官拜宰相。谢桥作为谢家嫡子，担起了这一代谢家的未来。
谢家对他要求极高。
甚至他的婚姻都被谢家操纵。
身在大家不由己。
他贺迁只是一个小商户。没有地位人脉，甚至连钱都不见得有多少。
如此大的差距，连成为朋友贺迁都觉得是自己高攀。
意识到自己喜欢谢桥的时候，贺迁都恨不得掐死自己。
但又控制不住自己，想去问问谢桥有没有喜欢的人或是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贺迁记得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避开了谢府的守卫，敲响了谢桥的窗。
贺迁喂，谢桥，你喜欢怎样的人啊。
昏黄的烛火将谢桥的脸部轮廓勾勒得模糊，但谢桥看向贺迁的眼睛是清晰明亮的，那样的专注，让贺迁有种谢桥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错觉。
但这种错觉很快就消失了，谢桥移开视线，将贺迁引进屋子里。
谢桥我喜欢怎样的人不重要。我以后迎娶的，一定是对谢家有用的。
这是贺迁第一次那么直观的感受到谢桥是谢家之子，他身上背负着一个家族的未来。
贺迁真惨，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以娶我喜欢的。
贺迁假装幸灾乐祸地笑。多年来的谋生已经让他练就了一身情绪不外露的好本事，但心底确实是泛着疼的。
像是小时候贪嘴偷摘来没熟的李子，又酸又苦，涩到舌根都发麻。
谢桥没说话。
贺迁也不想多留，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谢桥，算是为自己的来访找了个理由。
贺迁新到手的，看着挺配你的。
玉佩精雕细琢，其上的天鹅成双成对，玉质虽没有多好，但作为礼物也不算磕碜。
谢桥阿迁有心了。
贺迁已经跳上了窗子，同谢桥摆手。
贺迁害，小事一桩。
又熟练的绕过谢家守卫回到家的贺迁罕见的失了眠。
他的脑子里全是谢桥。温柔笑着的，皱眉生气的，扬眉无奈的……
简直是疯了。
贺迁敲敲自己的头，想让自己不去想。可那就像一个恶性循环，越想不想，越想。
贺迁低头，腰间系着一枚天鹅成双的玉佩。和谢桥那枚是一对的。这是他不能向外人道的小心思。
世人多以鸳鸯来比爱情，可鸳鸯一夫多妻，贺迁很难苟同。他更喜欢天鹅，天鹅一生只有一位伴侣，直至彼此死去，再不分离或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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