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云深不知处今日头一次挂满了红绸,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喜气。
“兰陵金氏家主到!”
“颍川孟氏宗主到!”
“眉山虞氏宗主到!”
……
“兰陵金氏宗主到!”
“请入席。”
“恭喜恭喜啊!今日乃含光君大婚之喜,在下特地为二位新人备了一份厚礼。”
“多谢。”蓝曦臣笑容温润,“在下先代忘机多谢了。”
“哈哈哈哈!不用谢!”那人笑道,“在下先入席了,蓝宗主请。”
“请。”蓝曦臣点头。
“诶,你说今日云梦江氏怎么没来人?”角落里,两名散修凑在一起叽叽咕咕。
“你还不知道啊?”其中一名散修挑挑眉,“夷陵老祖知道吧?”
“知道啊,怎么了?”另一位不解,“夷陵老祖魏无羡谁不知道。”
“这魏无羡不是与这含光君曾结为道侣吗,而这魏无羡本出身云梦,那这云梦江氏怎好前来?岂不是丢了面子?”
“那魏无羡不是早就与云梦江氏脱离关系了?”
“那又如何?”那名散修笑道,“即便是脱离关系,按照江宗主的脾气,也是断不肯前来的。”
“那倒也是。”
……
“云梦江氏宗主到!”
江澄携着弟子缓缓前来,一张俊容冷峻。
“江宗主安好。”蓝曦臣亲自前来迎接,开口便是问候。
“托泽芜君的福,本宗主近日很好。”江澄侧眸。
“江宗主里面请。”
“嗯。”
——
蓝湛,他死了。
那位鼎鼎大名,雅正端方,逢乱必出,一生美名传世的含光君……
他死了。
真的死了。
死在了他大婚的那一日。
七月初四,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却成了蓝湛的忌日。
举世哀叹。
仙门百家无不叹惋。
关于那一天,有很多的传闻。
据说,那日喜宴,新娘子并没有出席。
据说,那日含光君孤身一人,抱着两只玉雪可爱的兔子,走完了婚礼的全过程。
据说,那日含光君笑了。
据说,那日……
蓝湛死在婚礼的最后一步。
“夫妻对拜。”
蓝湛无比虔诚地拜了下去,就再也没能起来。
“忘机!”蓝曦臣少有的失态,上前将蓝湛的身子扶正。
蓝忘机却浅浅地笑了。
世人从未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含光君突然笑起来,也会那样好看。
可是……一缕黑血,自他的向上微勾的唇角蜿蜒而下。
“忘机!”
“含光君!”
“含光君!”
众人的惊呼在耳边响起,蓝湛听得有些不太真切,他眼前仿佛出现了那道身影,他眨了眨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脸庞。
“蓝湛,我回来了!”
蓝湛低声呢喃:“魏……”
“天子笑!分你一坛!”
“蓝湛!我是你的人了!”
“含光君……”
“蓝二哥哥……”
“蓝湛……”
那人的声音愈发的小,身影渐行渐远,蓝湛想开口叫住他,可是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吐出那个名字。
他合上了眼。
就再也没有睁开。
一日之间。
喜事变丧事。
云深不知处的红绫撤了,换上了白绫。
蓝家的小辈们哭的很是伤心,不过没有人训斥景仪思追他们的失态,因为就连蓝老先生和泽芜君,都失仪于人前了。
……
“你给我说清楚!”蓝启仁皱着眉,他鬓角已然有几分泛白,此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你们两个,都瞒着我做了什么好事?”
“叔父,”蓝曦臣面无血色,颤声道,“原本……原本不是这样的……”
“曦臣,说清楚。”蓝启仁咳嗽了一声。
“是。”蓝曦臣点头。
“原本……”
……
上古有一妖兽,名曰“䍺”。
《山海经——南山经》有云:“又东四百里曰洵山。其如多金,其阴多玉,有兽焉,其状如羊而无口,不可杀也,其名曰䍺。”
但其实,此妖兽之能却远远不止如此。
有古籍曾记:“若取此妖兽之心,制蛊毒,可控人心,七七之日,受蛊之人将经脉寸断,死于反噬。”
且,此蛊,世上无解。
而在一月前,有人将此蛊,下在了魏婴的身上。
蓝曦臣垂着头,轻声道:“叔父,忘机知晓此事时,真的跟疯了一般……”
蓝启仁:“他……你继续说。”
“忘机知晓此事,自然心焦,魏公子却仿佛并无察觉,忘机便也未告知于他。”蓝曦臣道,“忘机月前独自外出夜猎,便是去寻此蛊之解,然而,并无所得。”
蓝启仁叹气:“他……”
“直到颖川孟氏的一名门客主动寻来,我们方知,此蛊虽无解,却有法子转移。”蓝曦臣道,“忘机用那人所告知的法子,将魏公子身上的蛊毒移到了自己身上。”
“那一日忘机同我说了很多,”蓝曦臣似乎在回忆,“他托我与怀桑及聂姑娘同他演一出戏给魏公子看,他让我别把此事的真相告知魏公子,他很难过……他……”
“忘机他……他怎么如此傻!”蓝启仁重重地叹气。
“婚期之前,忘机还好好的……我只以为他已寻着了解法,却不晓他竟……竟……”蓝曦臣闭上眼睛,哀叹道,“想来忘机也是爱极了魏公子……”
当真是爱极了,视若珍宝般的爱重,才会为了他,豁出了性命吧。
“先前忘机要娶那聂家姑娘,我只当他是想明白了……”蓝启仁道,“我虽已经接受魏婴同忘机在一起,可其实心里还是盼着忘机能……”
“万没想到,如此大事,你们竟也瞒着我。”蓝启仁重重叹息。
蓝曦臣:“叔父,错在我,我不该……不该……”
蓝启仁打断他:“好了,眼下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再怎样认错,也无济于事。”
“我只问你,魏婴在何处?”蓝启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