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 壹

天光微明，晨雾弥漫，微带寒意，翻腾缭绕，微光透过迷迷蒙蒙的晨雾照在山间的小道上。

“哒，哒，哒……”

虚妄背着竹篓，牵着小毛驴走在下山的小道上，口中不断默念着采买的清单。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下山采买，以前他都是跟着慧行师叔下山的，不过这次师叔生病了，他独自下山得谨慎些，毕竟这次采买关系到寺里未来半个月的伙食。

虚妄沿着小道走到山脚，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聚在一起似是在拉扯着什么人，紧接着就传来一声凄惨而绝望的喊叫。

“放开我！我死也不会去那种地方的！”凄厉的女声中透着一股决绝。

虚妄疑惑地看着山脚，对着身侧的小毛驴喃喃道：“前面好像有什么事，阿毛，我们过去看看。”

小毛驴“哼哼”地打了个响鼻，抬起前蹄率先朝前走。虚妄被这力道拉得一个趔趄，忙追几步，跟了上去。

走近了些，虚妄才看清了前面的情况：两名壮汉死死地抓住一名正在不断挣扎叫喊的少女，而旁边一名打扮妖艳的妇人正和一对农家打扮的中年男女交易着什么。

白菀菀死命挣扎却挣不开两名壮汉的钳制，眼看着那边三人快要商量好价格，白菀菀急忙开口哀求道：“叔，婶，求求你们别把我卖了！我会刺绣，我绣工很好的，我可以赚银子的……真的……求求你们别把我卖了！”

白菀菀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三人还是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她能赚银子，别卖她。

“这……”中年女人有些动摇，这小丫头片子本来是给儿子当童养媳的，现在还能赚钱，要不就不买了？思及至此，她不由得看向身旁的丈夫。

男人也有些动摇，看到妻子的目光，给了她一个安静的眼神，然后在心里盘算着。

白菀菀见二人有些动摇，再次开口加重了筹码，“苏绣、湘绣、粤绣和蜀绣我都会，我可以每天绣帕子换钱的……唔唔……”

一旁的妖艳女子见白菀菀越说那对中年夫妇就越动摇，急忙上前，拿出帕子塞进白菀菀的嘴里，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妖艳女子收回手，转过身看向那对面露动摇之色的中年夫妇，开口道：“这丫头长得不错，我出三两银子买下她了。”

三两银子？中年夫妇对视一眼，没有应声。

一旁的白菀菀一听这话，“唔唔”地叫唤起来，似在提醒那夫妇二人她之前所说的话。

果然，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林妈妈，这丫头我们不买了……”

“别啊，”林妈妈连忙制止，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先别急，这样吧，我再加二两银子，这丫头就归我了。”

中年夫妇二人看着那锭银子，顿时眼睛一亮，心里痒痒的，很是意动。

林妈妈见夫妇二人这般作态，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随后开口道：“要知道寻常的丫头最多也就值三两银子，我也是见这丫头模样还行，你们也急需用钱，才发发善心加上的这二两银子，卖给人伢子可没这么多。卖不卖你们给句准话，要是不卖，这话就当我没说过。”

一听这话，中年男子心中暗暗盘算起来：再过两日，那些打手就要上门要债了，现在要是不卖怎么凑足十两银子？现在五两银子把这丫头卖出去，还多得了二两，也是划算。

至于这丫头说的什么刺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会记得刺绣？就算她会，绣到瞎估计也赚不到五两银子！

中年男子一合计，果断地作出决定。

“卖！”

“卖”字一出口，白菀菀停止了挣扎，慢慢垂下了脑袋，她只觉得身体像是淹没在冰冷的水里，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低垂着的眼眸中亮光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黑暗。

相比于白菀菀的绝望，林妈妈则是笑容满面，手中的银锭子就往夫妇二人递去。夫妇也急忙伸手就要解过那锭银子。

“诸位施主。”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传来，打断了三人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