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玄强撑着睡意,问屠丽:“请问,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屠丽暂时还不饿,她挥挥手:“我先带你去你房间。”
宫殿大到容易迷路的地步,地上铺着不同花纹的地毯,让镜玄眼花缭乱。
跟着屠丽左拐右拐,右拐左拐,终于在一间门前停下来了。
屠丽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
“那个请问……我的钱?”
屠丽笑道:“你的钱会全部给你的家里人,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商人。”
说罢,她凑近镜玄,埋在他的颈窝处,张开了嘴。
镜玄一阵刺痛——
“唔……”味道还不错。屠丽离开了镜玄被咬的颈窝处,拉长了血丝。
镜玄捂住了被咬的地方。
屠丽转身,边走边说:“放心,血族被咬的伤口会自己愈合的。”
许久,镜玄仍站在原本的位置。
他双目无神的盯着空荡荡的走廊,双手不可察觉的紧攥成拳。
我这就是把自己卖了……这么快,快到我都没有做好准备……
那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过上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再没有自己的自由……
自由……崇尚自由至上者的人,如果面对我这样的情况,是会继续选择放荡不羁爱自由,还是像我一样,用自由去换生存……
自由,从我诞生的那刻起就注定没有自由。
所以就算现在是拿自己的未来换金钱,也没什么可惜的。
未来?我能有什么未来。
顶多不过是娶一个姑娘,再有几个孩子,然后……然后长辞于世。
这样的生活,一眼能看到死。
都说上帝会解救劳苦众生,我信上帝信了十八年,也没见上帝解救我。
也对,上帝这么忙,哪会注意到我这种蝼蚁。
我的信昂并没有救赎我,反而把我推向了另一个深渊。
镜玄默默的拉上门,像往常一样跪在床边,双手合掌,虔诚的背诵着熟记于心的《圣经》。
《圣经》在中世纪是教士才有权利诵读的书。
镜玄能背诵是有个天性多愁善感,怜悯天下苍生的教士有次恰巧路过贫民窟,被年小的镜玄吸引住,告诉他只要信上帝,信基督,就能摆脱劳苦。
——“小朋友,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想摆脱贫穷。”
——“那我教你读《圣经》吧。只要信上帝,信基督,上帝就会解救你。”
当时觉得不可思议,但现在又想想,这一切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的手段罢了。
如果人人都诵读《圣经》人人都信基督,那人人不就可以摆脱贫困……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人一诞生就已经被暗暗的赋予了三六九等,而镜玄,就是最低等,最下层,最低贱的贱民罢了,就算要脱离苦海,那也是中等的人先脱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镜玄很懂,但他还是执迷不悟。
没办法,没办法,日子太苦了,他必须得给自己找些寄托。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摆脱这些呢?”
——“时机成熟的时候。”
……
有一次镜玄按点祷告,被屠丽撞了个正着。
“你在干什么?”
不像屠丽穿衣那样大胆,镜玄穿着丝绸做的黑色睡衣,板板正正,就连第一颗扣子都系上了。
反观屠丽,酒红色的连体睡裙,很短,膝盖以上的位置,吊带巧妙的设计露出了香肩美背,睡裙很贴身,衬托出她完美的身材。
镜玄恰好念完了,他站起身:“我在祷告。我信基督教。”
镜玄不是和尚也不信佛教,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生看到眼前的一幕,总会下意识的羞涩。
“你信吗?”鬼迷神差的,他问了一句。
屠丽没有回答她,她已经饿的不行,双眸刹那间闪现红光。
镜玄太熟悉这个眸子的颜色代表着什么了,他解下三颗扣子,露出了锁骨。
屠丽埋在他的颈窝处贪婪的吸血。
已经习惯了,现在竟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吃饱喝足,屠丽擦擦嘴,镜玄用手帕擦擦被咬的位置。
“信教?呵。”屠丽半躺在贵妃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脸鄙夷的看着镜玄:“为什么要信教?”
也对。镜玄垂下了眼。像屠丽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用信教,他们天生就被上帝宠爱。
见镜玄沉着脸没有再说话,屠丽沉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了起来:“信教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根本就带你脱离不了什么贫穷,要想脱离,过上有脸面的生活,不是得靠自己的奋斗吗?成天念念这,念念那的有什么用呢?”
镜玄抬起了头。
“宗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幌子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实质用。”
“但是这些年来,我能挺到现在,全靠了它!”镜玄不能容忍别人去贬低他的信昂。
一个信昂了十二年的东西,一个信昂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他能骗过他自己,能洗脑他自己。
就算这东西是虚无的,但能熬过这么多年,信教确实起了很大的精神支柱。
屠丽被吼的睫毛颤了颤。
但她没有恼怒——也用不着恼怒。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屠丽迷人的双眸看向镜玄:“一个关于我祖母,关于信教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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