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水生

外头的雨前两天便停了，柳母仍然不让她下床，在她眼里，她似乎成了一尊水晶娃娃，一不小心便会碎了。她垂下眼抚平手里的书页，令门外的妇人送饭看着心头一酸，明明正是青葱的二八年华，却显的过于沉静了。

她看到妇人，便起身下床，妇人忙走过来让她躺回去。

“娘，我真的可以下床了。”她哭笑不得。“我也修养那么久了。”

妇人眼睛一瞪“你才修养多久，外头一阵风都能把你吹跑喽。”

“外头春光正好，囡囡也确实修养久了。”外头柳父走进来给了沐雨一个安抚的眼神，“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柳母放下饭菜正想说什么就被柳父半哄半拖走了，沐雨看了许久，心里微暖。

沐雨拿着柳父偷偷塞给她的一点钱币便出了门，外头街头巷尾，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稚子手中拿着各种小玩意儿追逐打闹，各种叫卖绵延不绝，令她心情渐好，不由浅浅一笑。

不得不说柳家夫妇的年轻模样时也是好的，少女很好的继承了他们的优点――浓淡相宜的眉，黑亮如曜石的眼，恰到好处的鼻唇，下颚弧度优美，虽是还未张开，但已有清秀的容颜。这一笑倒很是好看，宛若冰雪初融。

“小雨？”女声很是迟疑，沐雨一愣，便偏了头。

眼前的少女与她一般大小，面容青涩，穿着一身文明新装，扎着2个麻花辫儿。待终于看清眼前的人时，她眼睛一亮。“小雨，真是你！你怎么出来了？”

“……”沐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想出来看看。”

眼前的人看着她转了两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又撇嘴“就知道那张水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

沐雨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并不是这样，张水生，这个名字，这几日已经在她耳边出现好多次了。但与其纠结这个，眼前这人……“你是……谁？”

正如麻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女孩，一听便瞪大了眼，看向她――沐雨失忆的消息，并没有传开，柳家夫妇也一直让她在家静养。

“那……你还记得张水生么？”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

沐雨诧异的看她一眼不再理她，转身便离开了，不知是出于什么情绪，少女并没有拦下她。

不知不觉间，竟是走到了私塾外的大榕树下，当时阳光太过刺眼，少女的手遮着眼，寻着那指缝中溜进的几缕阳光，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粗布深衣，套着白色马褂，两边袖子卷起，露出精壮的胳膊。汗水亲吻过他的脸颊最后没入颈下，冷淡的眉眼，高挺的鹰鼻带上了一丝沉郁，天生微勾的嘴角很是不羁。他的手上正提着一只兔子，血迹斑斑，野性而狂放。似乎感觉到有人看他，他抬眼望去――那明明熟悉的少女对着他浅浅一笑却显的有些陌生，许是当时日光倾城，那阳光亲吻的样子过于美好，看着被自己拒绝多次的少女，心跳竟突然漏了一拍。

他张了张嘴，喉咙莫名有些干涸“好久不见。”

少女有些莫名，黝黑的眸子奇怪的看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你叫――张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