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抚的死讯不多时便传的沸沸扬扬。原本仇子梁是不信的,但向抚确实已经断气了,连以庚都没办法,他又能如何。
仇子梁择了个吉祥日子安排向抚下葬。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去办一件事——亲自带着鯸鲐汤入宫逼迫齐焱。所用的正是他去年端给先帝的那碗,先帝喝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薨了,可见其毒性。
“朕不能走。这是朕的皇宫,在这里,朕才是皇上,若是逃了,与庶民有什么区别呢。朕不会逃。开门,朕等着仇子梁。”旁人觉得仇子梁是因为向抚的死来找他兴师问罪。但齐焱知道仇子梁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苦于没有理由,这下刚好有了。就算杀了他,仇子梁也能脱身。
齐焱坦然面对,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惟愿生时能击溃仇子梁。至于向抚…如果下辈子再遇见她,他一定尽早将其除之。齐焱唯一动了真情的人啊。
齐焱的目光不知不觉便放在了桌上的那盆兰花。花开之时,清香阵阵。
牵起一段前尘纠葛。
与她的孽缘,自那日生根发芽。
“那可巧了。本公也等陛下很久了。”仇子梁气势汹汹,逼的程怀智连连后退,“本公没别的意思,就想你随向抚做个伴。向抚生前总爱往你那跑,本公都看在眼里,以前本公不在乎、不计较,但是现在不行。在她告诉本公,陛下也有情的时候,本公就奉劝过她,不能与陛下生情。看来,她还是没有听话。”
齐焱笑道:“朕幼时曾杀一女,那人是谁,为何而死,向抚又为什么活着。义父,你总要让朕死的明明白白吧。”
仇子梁也笑了:“本公原本只想让向抚一展风采,谁知道陛下竟然看上了她。至于那个姑娘为何而死…哈哈哈,自然是因为陛下而死啊!是陛下的皇祖母亲自派人造成那一切的,也是陛下亲手杀了她!陛下恐怕不知道向抚有个孪生姐妹吧,没错,你杀的那个不是向抚,而是她的阿姊向挽。所以,你算是向抚的半个仇人!那日向抚有事外出,她临走时与本公说起这件事,本公便自作主张让向挽来见你,哪知道太皇太后这么沉不住气、哪知道你自翊深爱向抚,却没认出她来。”
向挽和向抚的差距很小,自幼感情深厚,常人难以分清,再加上当时情况紧急,齐焱根本来不及去辨认向抚是真是假,导致最后将错就错。齐焱深刻的记着,他手中那把杀敌的剑,贯穿了向挽的身体,而那个将向挽当做挡箭牌的人,还往向挽的喉咙划了一剑。原本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了齐焱面前,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向挽还没告诉齐焱,她不是向抚。
她真的不想拆散他们。
“可惜向抚并不知道真相,因为那日在场的只有陛下。陛下以为向抚为什么不和你表明,难道要她以向挽之妹的身份来和你这个杀姐仇人谈情说爱?”仇子梁端着鯸鲐汤,朝齐焱走去,“而今陛下又因此事对处于危险之中的向抚视而不见。就算她大难不死,陛下你觉得,这一切还能恢复如初吗?本公多次劝诫,她仍不听本公的话,本公便绝了她的后路——让世上再无佛见笑。没了佛见笑,解药就制作不出来,没有解药,向抚就只能等死。反正对陛下来说,她死不死与你何关。”
齐焱拧紧眉头,疑惑不解。仇子梁为什么突然对向抚这么狠呢?向抚到底背着仇子梁做了什么大事,竟然能让他这般震怒。齐焱越往后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哐当”一声,碗落桌面。又听仇子梁一声令下:“给本公看紧房门。本公不想看到任何闲杂人等闯进。”
齐焱问:“义父…为什么?”
仇子梁知道齐焱肯定已经后悔了,而他今日所做,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算现在杀不死齐焱,他也要让齐焱活在愧疚当中,最后郁郁而终,不攻自破。
“陛下不是想死的明明白白吗。本公成全你。现在,就该喝汤了。”仇子梁不作回答,只是盯着那碗鯸鲐汤出神。
“义父…为什么!”
“因为,这是国公对向抚的惩罚啊。可惜向抚没撑住。”匆风推门而入,屋内寂寥无声。她扭着纤细的腰肢,华服上金银相撞,妆容妩媚动人,可那张脸却并非原先,“唉~顶着面具太麻烦了。”
匆风,暂时听命于仇子梁,但她并不是仇子梁的属下。匆风叹了口气:“人家原本只是想拿个后位坐坐,却不知陛下您如此吝啬,把人家当成替身,还不给予人家该得的东西。”她拂了下齐焱的脸庞,“毕竟,她都死了,留着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