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仅有我,还有一个熟人。”向抚指着屋顶上取了块瓦片偷窥的齐焱,“你看看他,是不是很眼熟。”
此时,齐焱身着夜行衣,月色映衬,在浓稠的黑暗里持剑,有股江湖侠气。
向抚这下完全确认了黑衣人就是齐焱。如果仇子梁软禁鞍王的消息齐焱已经知晓,那他绝对不会呆着无所作为。再加上之前的信息,黑衣人只能是齐焱。
“别来无恙。”向抚朝齐焱打招呼。齐焱没有理会她,转身就走。程若鱼想去追,却被向抚拉住,缓缓道,“他都铺好路了,你走便是,何必再管他。”
程若鱼来到被齐焱扒开的缝隙旁往下看,里面正是被软禁的鞍王,扑在桌上一动不动,艰难抬头,面色极差。
一阵寒风吹来,程若鱼下意识往向抚所在的位置摸了摸,结果没摸到,转头才发现这里早就没有向抚的存在了。
仇子梁派来送药的人迎面撞上向抚。那人一眼就认出了向抚,恭敬道:“国公命奴来此送药,向抚姑娘还是不要拦着的好。要是坏了事…奴负担不起。”
向抚道:“这种事…或许交给我更为妥当。你若不放心,那便随我一同前往。只是这药,必须由我亲自喂他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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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鞍王,喝药了。”
向抚端着倒好的药,静候。这鞍王齐溶也是个暴脾气,即使晕乎乎的也要把向抚推开,致使向抚手滑将药碗摔碎。
药水洒了一地。
“既然鞍王不喝…”向抚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在重新往杯中倒药。送药人正好看不见,就疑惑着上前。突然向抚转身,将他撂倒,并逼他喝下那碗被向抚换掉的药。药一入肚,送药人便神志不清,耳边只听得到,“鞍王已喝下了药。”
被蛊惑了心智的送药人离开时一切正常,只是脑海里始终萦绕着那句话。但他记不得是谁所说,面相如何。
“你不是…仇子梁的人吗?为什么…要帮我?”齐溶不解,虚弱道。
向抚指着屋顶上的空缺,示意齐溶朝那望。程若鱼来不及躲闪,就这样和鞍王对视了。向抚道:“是她要救你。而我与她有点情谊,所以我选择帮忙。”
“看你这样子,之前喝过了吧。所以这杯你喝不喝都没关系。”向抚示意程若鱼盖上那块瓦片,下来救人。
程若鱼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进屋了。齐溶将手搭在程若鱼右肩,本以为向抚会助力,谁料她竟然直接走了。
“你们且放宽心离开。”这是向抚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她知道,现在程若鱼只可能遇到仇烟织或者她的小跟班严修。
远处灯笼摇晃,闪烁着微弱光芒,执灯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今晚这一身衬极了仇烟织,有种别致的朦胧美。
“仇烟织?!”
“跟我来。”仇烟织自顾自轻声道,将程若鱼带去一处密道,正是当年她们姐妹二人和王扬逃生的密道。仇烟织转身,说:“想走?没问题。但只能走一个…若是你们都走了,我不好交差。”
程若鱼跟她僵持不下。再熬下去对谁都不好。仇烟织突然让开位置:“你们走吧。趁我改变主意前,快走吧。”
“那你怎么办?”
“死不了。”仇烟织云淡风轻道。
程若鱼听后觉得不放心,但眼下应该以鞍王为主,所以她还是走入了密道。
“没看出来,烟织你已经学会苦肉计了。”向抚出现在她身后,还带来了严修,“只是我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
当年众人围剿王扬时向抚也在场,她亲眼目睹了两姐妹从密道里出来。回府后向抚就说她要外出游历,实则是去看那两个女孩,可她抵达那片林子的时候只剩一个女孩,而且还不是在原位。
王若清都没死,更何况她的妹妹王若泠,那个被珖王救走的小姑娘。
仇烟织没有理会向抚,而是问严修:“针上的毒查到了吗?”
“毒没查到,不过查到了针的来源。”严修示意二人进屋一看究竟,他指着银针道:“这是针灸用的银针,但比普通针灸用的针短了一分,分量更为轻巧,出自宫中,为御用。因为打制不易,所以当年一共做了十套。”
“它原本是属于郑禄的。”向抚笑道,“没想到,人都死了还要被栽赃。这么明显的漏洞。如果郑家还有后人遗存,断然不会用如此愚蠢的手段。”
言罢,向抚又将先后两次遇到齐焱的事情告知仇烟织。第一次是昨日夜探郑府,第二次则是今日夜探将棋营。
仇烟织摇头:“这些我现在都不在乎。我只想警告你,别多管闲事。”说着,她站起身,越靠越近,几近眼对眼。
“我偏要管。不仅管他们…”向抚不甘示弱,低沉道,“还有你,烟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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鞍王几经辗转,最后落在了珖王齐宸手里。原因是程兮觉得程若鱼救出鞍王实在太容易了,肯定有陷阱。
仇子梁曾经下过死命令,这辈子不动藩王,朋党和珖王齐宸。先帝计划朝露之变的时候立下遗诏,要传位给齐宸,仇子梁逼先帝修改遗诏立齐焱,之前的遗诏就此遗失,仇子梁担心藩王和朋党找到当年的遗诏拥立齐宸,所以成立了将棋营。而且留着齐宸也能牵制齐焱。
偏偏鞍王在珖王手上,所以仇子梁这下暂时拿鞍王没辙了,只能忍耐。
而遗诏的去向至今未明,但仇烟织知道遗诏不在珖王和仇子梁手中。因为遗诏就在她房内挂着的画像上。
王扬生前把遗诏放在了王若泠的荷包“小铃铛”中,王若清撑着一口气回府取遗诏,藏于画中。最可笑的是,心所念之物近在眼前,却看不见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