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替，忽冷忽热的天气让王一博又感冒了。
肖战打电话来的时候王一博正在做题，听到电话那头浓重的鼻音肖战无奈地叹了口气，“王一博，你是不是又感冒了。”
“嗯，重感冒。我今天在家做了三套卷子，现在饿得头晕眼花的。想喝战哥煮的粥。”
“对不起啊一博。”肖战的声音听着有些哽咽。
王一博本来只是想撒个娇让肖战关心他一下，没想到好像惹着肖战难过了。
忙解释道：“也没有很严重，今天已经好多了，我逗你玩的，中午吃得很饱，不饿不饿。”
“我一会把煮粥的方法和注意事项都写下来发给你。你以后可以试着自己煮。”
“做饭我不行，学不会的。反正有战哥啊。”
近两个月的治疗都不尽如人意，手术已经势在必行，肖战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王一博高考结束。他觉有些话，可能需要再挑明一些。
“我不可能总在你身边。”
王一博的语气似乎并不在意，“马上就高考了，考完我就可以去找你啊。我也没那么馋，过段时间再喝也行的。”
“王一博，你已经快19岁了，长大成人了，你也不可能一直跟着我，你要有自己的安排和计划，你要有自己的人生……”
王一博打断了他的话：“那战哥的安排是什么？战哥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肖战突然有些紧张，咽了一下口水，“其实工作室做得不是很顺利，我打算学学语言，以后有机会的话想出国深造一下，去国外看看。”
王一博的回答出乎肖战的意料：“战哥要是想出国的话，也好啊，等我上大学过两年也可以申请出国留学，战哥想去哪？”
王一博不停地转着手中的笔，脸上的表情有些紧绷，静静地等着肖战的回答。
“一博，世界上的路有很多条，你的路不是非要和我绑在一起，你得选定一条你自己的路好好地走。”
“我要是非跟你绑在一起呢？”王一博把笔拍在了桌子上。
“一博，你能不能别闹了。”肖战勉强打起精神，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别闹了，又是这句话。这次，王一博突然就觉得这三个字特别刺耳。
王一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拍响了桌子，“肖战，我没有在闹！”
肖战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动静，叹了一口气，“一博，你能不能听我一句。”
“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凭什么管我。我已经决定了，我不要你管！”
这句话几乎要把肖战击垮，他强撑着继续说：“你要是还把我当老师当哥哥，就再听一次我的话。好好准备高考，考完了以后好好规划一下自己未来的路。”
“肖战！是你现在要重新规划自己未来的路吧！你是不是早就嫌我烦，嫌我碍事，嫌我总是粘着你了？你想离我远一点，那就去啊，越远越好！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手机那头的声音断了，肖战一个人在病房的窗前坐了很久很久。
病房楼下的花都开了，鲜艳斑斓的颜色，他想着这时候风中应该有带着甜味的花香吧，但是，现在他只闻见双氧水和消毒水的味道。
肖战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不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吗？有什么好难过的。"
高考那天，上海的天阴沉沉地在酝酿一场暴雨，气压低得蚊子都飞不高。
肖战觉得整个人都仿佛喘不过气一样，他从病床上坐起来，身体往窗口探过去，企图为自己带来一丝新鲜的空气。
输液瓶里的水已经少了一大半，他不住地看着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王一博就考完最后一门了。
过几天就要手术了，他不敢给王一博打电话，却在心理隐隐期待着，王一博会在考完以后给他打个电话。
他想听王一博跟他说：“战哥，我考完了，考得不错。”
考完以后，王一博昏天暗地的在家睡了一天后，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跟同学出去嗨玩，聚餐，唱K，去酒吧，把之前他不喜欢也没做过的事都试了一个遍。
不管干什么他都发朋友圈，他盼着肖战能看见，然后像以前那样打电话来管他。
肖战确实看见了王一博的朋友圈，照片里他和一群同学在一起举杯放肆地大笑，一只手搭在旁边一个女生的肩膀上。
肖战把照片放大了看那女孩的样子，长头发，皮肤白白的，长得很可爱。
肖战看着照片笑了一下，举起手机给陈果看：“是不是挺可爱的，一博喜欢可爱性格好的。”
陈果看了一眼照片里那张明媚张扬的脸，道：“你不给他打个电话吗？”
“之前打过一次，不是很愉快，小屁孩，脾气太臭了。没关系，现在这样也好，也许你不用怎么费心就可以速战速决了。”
陈果一直都知道肖战的心思，但没想到他会做到如此，她能用什么言语来劝他呢？
陈果想，肖战今天把她叫来也不是为了要听她说那些陈词滥调吧。
她一个局外人，也觉得太过残忍。
“你这又是何必，受这么大罪，撑了这么久，不就是不想影响他高考吗？现在他都考完了，不管手术后是什么结果，也不论他究竟是什么心思，他都可以知道啊。”
肖战静静地坐着，消瘦的脸一半在阳光里，一半掩在阴影里。
“如果命中注定我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又何必让他知道这些。如果他没有这个心思，知道了只会徒增愧疚，平添烦恼。如果他…”
肖战浅浅地笑了一下，眼睛里有了些许光亮，却又在开口的那一瞬间暗了下来。“我就更不能白白耽误他，他还年轻，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这件事之于他不过是年少时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罢了，那些无能为力的绝望和爱别离的痛苦，我一个人尝就够了。”
他的小朋友才19岁，年轻，鲜活，未来的人生应该是繁花似锦，自由而快乐的，而不是和这些灰暗压抑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肖战在心里荒凉地想，他一个可能随时都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干嘛要耽误他。
“你们俩个我还不知道吗？王一博那个大傻子他是还没开窍，他对你绝对是…”
“陈果！”肖战突然出声打断，又低下头抿着嘴角一言不发。
“你现在骗他，也是在骗你自己。”
“没什么骗不骗的…如果到头来注定会在某个时刻分离，那我宁愿一切都不要开始。”肖战闭上了眼睛，像是不想再说话。
陈果颓然地叹了一口气，“你这个人，生了一颗玲珑心，偏偏又是一身的寂寞骨。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帮我演好这场戏吧，拜托了。”手术前一天，上海的天气好得不像话，六月份的初夏，到处都生机勃勃的。
肖战想着，谁说的分别总是在下雨天，阳光明媚时候的分离好像更让人受不了。
因为得拼命把眼泪忍住，不然别人问你为什么哭了，你不能说是雨水落在脸上了。
肖战觉得他的小朋友就是属于这样生机盎然的天气和季节，他画了最后一副王一博的画像。
他舍不得，因此目光贪恋地一直注视着，仿佛多看一秒钟，那脑海里的印象就可以更深刻一点。
他怕王一博会忘了他，也怕王一博会忘不了他。
直到去学校交志愿表那天，王一博都没有接到来自肖战的一个电话或短信。
他赌气地想：我一定可以考去上海，等成绩下来以后要直接把录取通知书拿到肖战面前给他看！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王一博收到了一个坏消息——肖战出国留学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那条微信看，闷闷地在房间里坐了半天，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失落感填满了他的心。
王一博觉得肖战似乎是决心要离开，甚至都没有跟他正式的告别。
他们不过是在电话里吵了一架，他早就不生气了，他只是心里憋屈在赌气而已。
他已经告诉肖战自己要考上海的大学，整个高三一年都很努力学习，现在他也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为什么肖战一声不吭地就出国了，怎么会就这样不辞而别了呢？王一博不敢相信也想不通。
母亲说遇到肖战是他的运气，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好运气已经用完了。他开始不停地给肖战发微信，肖战总以时差为由隔很久才回复一条。
王一博就算好时差，守到大半夜给他发视频电话，肖战总推说网络不好或者有事不方便拒接。
偶尔王一博会看到肖战的朋友圈，大部分都是一些他画的风景画。
那段时间肖战似乎是走遍了欧洲，从米兰大教堂到地中海的日落，从瑞士的湖光山色到圣女峰的雪山之巅。
除此之外，肖战就像风筝被掐断了线，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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