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5岁的夏天,王一博跟随父母的工作调动搬到了一个新的城市——重庆。这已经是他生活的第四个城市了,他出生在洛阳,小时候跟随姥姥在西安度过,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随父母一起转学去了长沙,刚读完初二他又到了这个满城都是上下坡的城市。转学的事情父母已经帮他安排好,现在只有一件事需要他去做,找一家可以继续练舞的舞社。
到了提前在网上看好的舞蹈工作室,却被告知自己心仪的老师课程名额已满。
“可以再多加一个名额吗?我跳得还行,真的很想学。”他有些不甘心,来之前他在网上看过这个老师的舞蹈视频,是他喜欢的风格,而且这个舞社的位置也好,就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很顺路,不会耽误太多路上的时间。
舞蹈老师看他长得好看又满脸恳切的样子,说:“这样吧,你跳一段我看看。”虽然只学了一年多的时间,王一博知道自己有天赋,练习的时候也努力,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佼佼者。他按照老师的要求现场跳了一段舞,在工作室其他学员惊艳的目光中顺利地拿到了课程名额。
走出舞社的时候,他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一博,补习辅导班的老师找好了吗?要不要等妈妈回去帮你一起看看。”
他抬头看了一眼走道拐角一个小小的“辅导 补习”的招牌,说:“嗯,已经找好了,位置好,老师也好。”
王一博推开辅导班大门的时候才发现这是几个大学生合伙弄的一个小补习班,只有两个老师和四五个学生。更准确的来说这里应该是一个画室,完整的招牌是“美术辅导 文化课补习”。
王一博的眉间抽了一下,本来他只是想随便找一个离舞社近的辅导班跟妈妈交差就行,这,似乎也太随便了些。一想到自己不小心说了一个不太圆得回来的谎,还要再去费工夫找新的辅导班,王一博就一阵头疼。
正想着,一个戴眼镜的老师抬起头来问他:“同学,你找谁?”
王一博只好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这里可以给初中生补习吗?”
眼镜老师带着些许疑惑的神情问:“你是学美术的吗?想补习文化课?”
“不是,我开学初三。能日常补课就行。”“啊,那可能不……”
“有!可以的,初中的随堂补习没有问题。”一个穿黑色T的胖子推了一下眼镜老师,站在王一博面前肯定地说。
随后,他指了一下旁边的椅子,“你先坐稍等一下,老师去洗手间了,马上就回来。这个老师是之前在很有名的辅导机构上课的,是我朋友,今天正好过来。”
王一博一边听着黑胖子絮絮叨叨地介绍这个很厉害的老师,一边顺着窗户往外看,一个个搜索着广告牌,这附近大部分都是各种兴趣班,还真没什么学习辅导班。
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外面毒辣的太阳渐渐柔和了起来,王一博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黑胖子一边将空调扇叶转向王一博的方向,一边热情地说:“同学出了这么多汗,很热吧,来吹吹。”王一博刚刚跳舞出了汗的T恤贴在后背上,被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得一个激灵。
这时,辅导班的门被推开,王一博抬起头,迎面看见一个人影逆着光带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因为逆着光,第一眼他并没有看清这个人影的样子。
现在这个人影已经站在他的面前,是一个清秀俊逸的男生,个子很高,穿了简单的白T牛仔裤,却偏偏生了一副桃花眼,帅得生动直接还带有一种莫名的美感。黑胖子冲着这个男生说:“回来啦~正好这位同学想补习初中课程,你来带一下吧。”又转头对王一博说:“同学,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老师。”
男生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王一博,笑着说:“你好,我叫肖战。这位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王一博看着眼前这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生叫自己小朋友,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别扭。面无表情地说:“我叫王一博,开学上初三了,不是什么小朋友。”
肖战笑得更开了,像是发现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一样,眼睛亮了一下,说:“好的,那王一博大朋友,你要跟着我上课吗?”
王一博顿了一下,没有接肖战的话,转头对黑胖子说:“麻烦你跟我说一下费用和上课的时间。”
肖战依旧面带笑意地看着王一博,说:“我只带他一个人,别的课就不上了。每周可以有两个晚上和周末一天。正好隔天辅导作业,周末集中练习。”
“好好好。”黑胖子对王一博说:“这位同学,肖老师给你一对一的专门辅导,我给你优惠价。怎么样?”
王一博低下头不再看肖战,站起来走到黑胖子旁边说:“可以刷卡吗?”
直到办好手续,王一博都没有再跟肖战说过一句话,黑胖子把填好资料的表格递给他签字,说:“还有一周才开学,明天下午你可以先来上第一节课,开学以后的课程时间我跟肖老师商量好以后再跟你说。
王一博没说话点了点头,又转身看了一眼肖战,背着包拿起滑板出门去了。
肖战是重庆一所重点大学设计专业大一的学生,因为文化课成绩好又会画画,高考结束那年暑假就被同学拉着一起去培训机构做兼职辅导老师。肖战是个做什么事情都认真负责的性子,备课做教案研究考题一丝不苟,加上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很受学生的欢迎。
黑胖是肖战在学生会认识的学长,为人精明又能说会道,跟同学合伙弄了一个艺考辅导班,因为人手不够想让肖战来帮忙顶一段时间。在这软磨硬泡地说了好一会,肖战只松口说可以暂时帮忙教画画,顺带自己也能练练手,其他的实在是时间上顾不过来,不能耽误学生。
王一博来咨询的时候黑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看能不能做成这单生意,没想到上个厕所回来,肖战居然一口就答应了。
“什么情况啊?肖战。”
“啊?什么什么情况,不是你让我来江湖救急的吗?”
“可我也没说让你一对一辅导啊。都是上课我还想趁着机会让你在我这开个班呢。”
“知足吧你,就这一个还是我临时改主意的,其他的我是真的顾不过来了。说好啊,这一年只带这一个。”马上开学大二了,专业课越来越多,肖战想着索性把之前辅导班的兼职辞了,还能多些时间学点别的东西。
“行吧,这小孩话不多,看着挺乖的,应该不难带。对了,临时改主意是什么意思?”
“啊~没什么…”肖战站在窗边,正好能看见王一博滑着滑板渐渐走远的身影,笑着说:“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过了很多年以后,肖战都没有告诉王一博,那个夏天他第一次见到王一博并不是在辅导班,而是要再早一些。
那天他答应了朋友去辅导班帮忙,刚下公交车,就看见一个绿色衣服的少年滑着滑板从他身边一阵风似得飘过,那少年戴着耳机,踩在滑板上的脚不经意地打着拍子。遇到一个上坡,少年轻巧地从滑板上落地,脚一踩,干净利落地收起滑板,继续往前走。
肖战注意到这个少年和周围急匆匆的脚步不同,他走得比别人慢半拍,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金色的阳光从树叶中漏下,明暗不一的光斑落在他的脸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显得清冷又落寞。
过了这个上坡,少年弯腰小跑两步又踏上滑板,借着下坡飞速往下,因为速度太快身形晃了一下。肖战以为他要摔倒,下意识地伸了一下手,谁知这少年张开双臂猛地俯了一下腰,顺势滑出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像一只灵活的鸟儿一样越来越远。肖战愣了一下收回手,摇了摇头,心想,真让人羡慕。因为从小身体不好,肖战不能激烈运动,不能过度劳累,所以也从来都没有尝试过那些有趣鲜活的事情。小时候别的同学可以肆无忌惮地在球场奔跑,可以没心没肺地在又蹦又跳,而他只能在家静静地练字画画。久而久之,别人都说他性子沉静温和,却不知道他骨子里有多么向往无拘无束的热烈与活力。
肖战收到朋友的短信,整理思绪加快脚步往辅导班去。
快到辅导班的时候肖战路过舞社,又看到了刚刚那个滑滑板的少年。这次他看清了少年的脸,带着酷酷的表情正在跟着音乐跳舞,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以他为圆心茂盛开来,让肖战有些移不开眼睛。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一束名叫王一博的光照进了肖战的人生里,让他平静了快二十年的生命开始变得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