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发生了什么?
我捂着头,挣扎着起身,自己正躺在房间的床上。灰蓝色的格纹被子还残留着余温,席梦思因为人体的压力形成一个奇怪形状的软坑。抬头看向左手边墙上的挂钟,天,已经六点38分了。我最后的记忆停留在4点40左右,我刚做完一个数独,和朋友在微信上聊了两句……我怎么会到床上来的?
是啊,我怎么会到床上来的?
和朋友聊天时我还坐在书桌前呢。
我不通透了。敲门声响起,母亲拿着一杯牛奶进来。
“喏,把这个喝了,长高的。”
“我不——”刚想出声反抗,脑袋就被母亲狠命地揉了两把,刘海都乱了。我只能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刘海儿。
“放这了哈,记得把杯子洗掉。你看你,睡那么久了,脑袋都不清醒了。”咔哒一声,门又关上了。
睡?
我睡着了?
啊……这似乎能解释我为什么会在床上,并且那空缺的两个小时我在干什么。可是,为什么会睡着呢?我记得做完数独的时候我还神清气爽,甚至准备和好兄弟约球……唔,想不通。我寻思自己平时也不算个嗜睡的人啊,最多就在无所事事的数学课上打个瞌睡之类的。我拿起床边的牛奶,咽了一口口水,一仰脖,一饮而尽。呼……
出了房间,把脏杯子放到水池里。杯壁染上透明的白色,在头顶镭射灯直勾勾的光线下反射出一丝微弱的彩虹。我盯着那抹色彩,忽然视线变得模糊,像是灵魂即将离开这副躯体一样,视角渐渐从第一人称变成第三人称:我看到我自己,站在水池旁边,还有背后圆桌上母亲的烟,昨天没喝完的盐汽水,等等等等。这样的体验很奇妙,我惊异于自己的平静,像是体验过许多次一般,可我明明第一次有这样奇怪的感受。好奇怪。
“叮”我突然一下被扯回自己的身体,身体抽搐一瞬。蓦然回头,原来是母亲在晾衣服时掉了一个夹子,金属的晾衣架碰撞瓷砖发出那种清脆的声音。此刻母亲正揪着长长被单的一角,左手努力向下伸着,但是还差了一大截呢。我和她视线相交,她的眼神里充满为难和无奈。我走过去,捡起那个讨厌的夹子,帮她夹上了。她甩甩手,说了声“谢谢”,继续干活去了。我独自站在阳台上。明黄色的被单在晚风里飘扬,一面旗帜一样。
我们家的阳台风景很不错,窗户做成滑动的,这样可以把窗外的风景全揽眼底。浦江的东方明珠,环球金融中心,全被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晚上,吹着晚风,看着远处那条河对岸绚丽的灯光,很是惬意。才是早春,风里仍带着一丝锋利的寒意;我穿着单薄的居家服,站在没有任何保暖措施的阳台,却没能感觉更加清醒,反而那股昏昏沉沉的意识正在不断扩散。
就是它,吗……毫无征兆的困意袭来,我只记得自己不知如何慢慢走到房间,只够掀起被子的一角,就倒在了床上,陷入了黑暗之中。
睡梦中没有梦,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我。不知为何,身处黑暗之中,我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