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警察来了几次，问了问情况。

顾朝景不说话，低着头擦眼泪。陆渊站在旁边，看着警察说一句他抹一下脸的动作，说不出来的心疼。他不止一次的想着打断，顾朝景颤巍巍地非要继续听，就好像跟自己过不去似的，什么难受就挑什么往心里去。

警察说，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顾朝景登时震了一下，孱弱的肩膀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陆渊揪着一口气，在警察走后，把他拽进了怀里。

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

顾朝景就伏在他肩上哭，不多久陆渊肩上的一片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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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顾朝景连鞋也没脱面朝里窝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也不动，他卧多久，陆渊就站在旁边看多久。

陆渊转了转头，觉得脖子酸痛，想出声嗓子也干疼。他吞了口唾沫，瞥见厨房门大敞才想起来忙乱到现在连顿饭还没吃。

“饿吗？哥给你做饭。”

顾朝景不说话，陆渊也不着急，他叹口气，心里生不出半分埋怨，怎么看都觉得顾朝景可怜。

陆渊母亲去世的早，父亲陪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又是家里独子。家庭和亲人的呵护与关爱没怎么体会过，不然自己也成不了混迹街头的小霸王。

无非就是没人管，没人疼没人爱，再说难听点有娘生没娘养。

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

可他这人偏偏共情能力强悍，又可能因为对方是顾朝景，自己怎么混过来的无所谓，看着顾朝景难过，自己也不好受。

就在陆渊以为顾朝景要这么沉默一晚上的时候，顾朝景猛的坐了起来。

眼眶红肿着，说话也抽搭个不停。

“陆哥，你回去吧。”

陆渊心凉了半截。

他迟疑着开口“…怎么？”

顾朝景没抬头，抹了把眼泪，“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我能熬过去。”

真倔。陆渊又气又心疼，这是把他当外人，现在跟他客气起来了。

“你自己行？”

顾朝景又仰面躺回去，双手捂着眼睛，点了点头，还不忘道声谢谢。

这态度让陆渊有点恼火使不上劲的无力，顾朝景大概也累了，说话没了平时的温文，带着点拒人门外的生硬。

“行。”陆渊点头，有种走路上看见小狗好心喂养结果反被咬了一口，还被狗主人骂活该的操|蛋感。确实是他一厢情愿地对顾朝景好，顾朝景也从没说过需要他这种话。

“那我走了。”

顾朝景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大概是他出了门，却没听见他关门的声音。

没心思管他到底走没走关没关门，就一瞬间，不可遏制地想要大哭，哭出声。

人都死了，听不见谁为她哭丧。顾朝景懂这个道理，但就是想哭，也不知道哭给谁听，哭给好赌的妈？哭给不认他们的爸？还是哭给姐姐？哭给自己？

反正就是想哭，难受，想哭到嗓子哑，想哭到眼睛肿，想哭到全身力气都耗尽，想哭到身体机能都损坏。

那就哭吧，反正没人在乎。

顾朝景从呜呜咽咽的抽泣终于像开了闸般汹涌。

却听见不知道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接着自己就被扯了起来，拥进再熟悉不过的怀抱里。

“你自己行个屁！”

陆渊骂了声脏话，气息有些不稳，抱着他的力气却半分未减。

“不是…走了吗？”

“我他妈走个蛋，我去楼下给你买点吃的。你们这破小区电梯还坏了，8层楼老子跑着上来的。”陆渊大声骂到，带着轻颤的尾声有些后怕。

“你真当我…那么放心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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