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禾抿唇一笑，浅浅颔首：“祥云公司也算块肉，哪有狼不喜欢吃肉呢？”
“准备怎么做？”
“垮了算完。”
“我给你出个主意。”
“洗耳恭听。”
宋风眠下了个单，抬手拂了拂鬓边青丝，眼睫轻轻垂下来投出三分阴影：“万人之中取敌将首级。”
“只要敌将？”
“我要他大厦尽倾，无枝可依，四散流离。”
顾晚禾柔柔一笑，应了声‘好’。
又是一年深秋了。
江遇安打来电话：“我去找你好不好？”
“...”香料不够，宋风眠又放了一小勺，点上。
“我开门了？”
“......最多容你借宿一日。”
江遇安是路过这边，顺路来看看她。京都小院后面的花都枯萎了，残叶落了满地，他去看过几次，一颗绿芽也没留住。
大概是知道主人不回来，所以那满天星也选择了衰败。
这处倒还好，为了防止枯萎，一盆花都没种。倒是有不少四季常青的绿植。山景墙边新栽了棵梨树，可惜正是落叶之际，也看不到什么花。
静室前是落地窗，宋风眠盘膝坐在茶桌前沏了两盏茶，看着那缓缓腾起的白雾暗自出神。
“听说你以后不打算不干这行了。”
“恩，想换个平淡普通的工作，朝九晚五按时上下班。”江遇安端了盏茶，抿了两口，拿起茶盏边的云片糕，“京都那边我给你留了两套房，这里还有张卡，钱不多，二百多万。”
宋风眠浅浅沉眉，轻笑：“我有些不明白。”
江遇安也笑笑：“你现在可是我的债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支票跟手串早就给我送回来了，一分钱没花。你还谁？”
“那和我无关。”江遇安从随身带着的背包中取出个牛皮纸袋，推到宋风眠那边，“来，债主。收下吧，剩下的我慢慢还你。”
只要宋风眠收下，江遇安立马就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多么讽刺。
上半年江妈妈拿钱让宋风眠离开江遇安，现在江遇安一无所有，甚至还要打工还本不需要还给宋风眠的钱。
宋风眠低头，捻着手里的珠串实在不想接：“你辞了工作，又把房子给了我。自己怎么办？”
江遇安只是笑笑：“狡兔三窟，我手里还有点钱，打算出国找工作。”
宋风眠笑意微顿，捻珠子的速度不由得快了几分：“什么时候走？”
“等你赌约结束，砚书办了婚礼。”
还有一个多月。
“......砚书婚礼我去不了，你等下走替我给他带份贺礼。”
“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最近身子懒不愿长途跋涉。”
“走，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江遇安起身穿上衣服，绕过去作势要拉她的手，宋风眠下意识身子往后一缩，那手顿在空中，进退不得。
“不去，尽是消毒水的味儿。”
江遇安脸上的尴尬尽消，又往前伸了身，笑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去吧，我带你去。”
宋风眠抬手打在他掌心，一脸不情愿：“说不去就不去，你自己去吧。”
江遇安还要张口，宋风眠探了探身朝外喊一声：“邢姐，他饿了，咱们做饭吧。”
一阵铃铛响，江遇安收回手，看向客厅。
有个年仿四十的女人穿着素衣，手腕上带着一个小铃铛，也不说话，只是径直进了厨房开始洗菜。
江遇安挑眉，无声询问。
“邢三月邢姐，三十有七，小时候生病嗓子坏了，所以听得见却不能言语。做饭挺好的，手脚也利索。江先生，还有问题吗？”
“我只是好奇，你以前不喜欢有人打扰的，更别提常住家里伺候。”
宋风眠抿唇一笑，全归咎在懒上，再问什么，只闭口不言。
午饭时宋风眠把主桌让给江遇安，两人分别近四个月，难得坐在一张桌上全程无交流的吃了顿午饭。
宋风眠一向口淡，不爱吃重口，怀了孕对这些更是敏感，饭菜间连个咸菜都见不着。江遇安却只以为她身体不好，不想吃那些，也没起疑心。
临走时，宋风眠送他出门，江遇安转身抱了抱她。
忽然感觉宋风眠好像胖了点，仔细一看下颌线都清晰可见，哪来的胖。
他只当做自己晃了神，自顾自摇头一笑，站在门侧挡住西边吹来的凉风：“下次见面不定是什么时候了，希望眠眠能胖一点，不要被风一吹就跑了。”
宋风眠没笑，只是蹙了蹙眉：“你...国外就那么好吗？”
“不是它好。只是...就当出去看看风景吧。”
江遇安上了车，脸上是一如少年时张扬明媚的笑容。
他仍是少年，也不再是少年。
回到家，宋风眠坐在静室静静看着江遇安坐在蒲团上时背对的那幅画。
那是两个人唯一的一张合照。
准确来说，是手的合照。
那是去年回家时，在高速服务站停车休息。江遇安调整座椅，牵着宋风眠的手躺着眯了会儿。宋风眠无聊，就找了个角度拍下张照片。
两个人的手都很白，手指又细又长，要不是尺寸和手上的戒指，旁人几乎要当做是一个人的手。
江遇安走远后，给宋风眠发消息，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想说的话就那样留在了心底，此后再也没有机会问出口。
参加婚礼时，岑安渝抱着捧花看看身后的闺蜜，闺蜜们左躲右闪笑眯眯不肯接。
林砚书站在一边笑，然后偷偷指陈清浅，凑在太太耳边小声道：“给陈老师，谁叫他是司仪。”
岑安渝抬起胳膊肘捅了下他，嗔怪一眼：“那可是你上司。”
最后的捧花还是给了陈清浅，陈清浅趁机重新向顾晚禾求了婚，顾晚禾双喜临门，笑的尤为开心。
林砚书不好打搅，便去边上找隐在宾客中的江遇安：“江老师，听说您要走了，就不特意去送了，借这杯喜酒，我祝您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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