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风眠回来了,这是十方吧?”
宋风眠眉眼弯弯的一笑:“恩,这是给您带的补品。”
大伯娘接过去,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
“上个月我哥小孩满月,在国外开会来着没来得及回来。”宋风眠缩在背后的右手单手抠着指甲,“这是给小孩的,我哥回来您记得给小孩。”
这件事大伯娘听儿子提过,宋风眠当时在国外开一个关于作协的会,直接发了红包给他。
“买这东西干嘛,家里的饭不好吃?”
“好吃啊,那不是作用不一样吗?”宋风眠揉着外甥帽子上的绒毛,“您这是要干嘛去?”
“镇上那屠宰场是三班倒的,我这不去上班吗。”大伯娘重新开了门,把东西放下。
“大娘大娘,别倒水了,您先上班吧。”宋风眠放下手里的东西,领着谢知行出门,“我改天再过来。”
大伯娘点点头,眼神晦暗不明,看宋风眠进了大门口,在门口吹了会儿晚风才骑上小电驴出门。
大伯娘的丈夫和宋风眠的父亲是亲兄弟,可惜大伯早年间出门务工不幸出了车祸,留下大伯娘和一女一儿。
后来两家又因为些说不清的事情闹掰了,自此再无往来。
长辈之间的事,宋风眠不理解。可她知道,无论上一代的恩怨如何,她们这一辈总归算得上和谐的。
关门做了半天图,宋母推门进来:“又玩电脑?一天天的那眼睛都快瞎了。”
刚交接完订单的宋风眠抿了抿唇,低头看了看键盘,语气平淡无波:“什么事?”
“刚才你婶子在这你怎么走了?这么大了不知道坐那陪人家说说话。”
“说什么?”宋风眠转身挑眉, 唇角竟然挂着三分笑意,眼神却冷得很,“左一句你多大了找了吗,右一句女孩就应该早点找个对象在家照顾孩子操持家务。”
她蓦地一笑:“我跟她说什么?”
“明天他家孩子回来,你去见见。”
宋风眠转身看电脑:“不去。”
宋父从外边走进来,眼神坚定冷漠:“不去也得去,你要不去以后别回来,我没有你这样的闺女。”
“...”宋风眠眼前忽的朦胧一下子,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恢复清明,“我可没死皮赖脸的要回来。”
“宋风眠!”宋南涔是最后一根稻草,宋风眠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表情,心里却凉凉的,好似有阵风从不知名的方向吹进来。
宋风眠咽喉动了动,平淡的说了句话:“明天上午八点,清乐书店我等着。”
“恩,这还差不多。”宋父满意的点点头,嘬了口手里的烟,烟雾缭绕间神色痴狂,“跟人好好聊,争取把日子定了。”
宋风眠没说话,手掌紧攥着那块木牌,迫的戒指在手指上勒出道红痕。
天色渐晚,夜幕星光挂上了天空。宋风眠回头看了看已经没有自己东西的卧室,头也不回的驱车回了县城的房子。
晚上的风好凉,吹在眼睛上的时候有点疼,像是倒了一杯盐水在眼眶里浸泡。脑壳也吹的疼,乌黑柔顺的发丝顺着风飘,空气里有一点点难过的味道。
人的难过和失望从来不是一天能有的,它经过了漫长的积淀。从堪堪有记忆开始,是幼儿园小朋友都回家后被家人遗忘在外的孤寂,是因为家庭困苦常被欺凌的自卑,是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被亲友理解的无助。
这些都没关系,上学路上她少有关于父母的记忆。霜雪纷飞的时候,很美,可是回家的路很黑很冷。学习很难,费尽全力也难理解以致无法跟上学习的进度从而另谋出路,不能被亲人理解。也没关系啊,反正没有哪条规定说父母一定要理解自己的小孩。
所以,后来的冷漠和无情也是没关系的。
宋风眠是美的,是自由的,她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当然,也有权利拒绝别人的打搅。
站在镜子前花了美美的妆,宋风眠如此这般的在心里告诉自己。
婶子家的那个小伙子,是宋风眠的发小。只是很多年不联系了,对话框里发来他这些年的成就和财富,宋风眠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笑意。
不是故友小有成就的自豪,也不是被爱慕多年的感动,是深深的厌恶。
她厌恶这种通过金钱来宣告自己身价的行为,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里。这算什么?买媳妇?
发小到了。
穿着得体的红色西装,方脸短发,双眼皮大眼睛。严格来说,刘润是个长得不错的男生,只是可惜,太花了。
“不好意思,早上做发型来晚了。”刘润坐下,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宋风眠。
阔腿牛仔裤,白衬衫,好看的雾蓝色头发散开披在肩上,耳垂上带着一对白色耳坠,面色淡淡的,垂着眼睫看着手机。她似乎没注意对面有人坐下,只是盯着手机,好像在等什么消息。
刘润正待再开口,宋风眠忽的抬眼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发消息,说我今天来赴约了。”
“啊,好,好。”刘润有点尴尬,上下摸了个遍才在包里找到为了约会特意关机的手机,给宋南涔发了个消息。
“想说什么,说吧。”宋风眠坐正身子往后一躺,慵懒的倚着背靠,目光却半分没留给他。
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很不一样。
“额,我,我在南方挣了点钱,也算小有成就。咱们从小认识,性格人品我就不多说了,咱们俩处对象,我一定把你当宝贝疙瘩疼,结婚之后我养你,你就在家使劲玩就好。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的,喜欢到老。”
宋风眠点点头,看着手机页面底部弹出来的小红点,神色暗了暗:“恩,说完了该我了。一,你和我,没可能。二,以后别再找你妈妈奶奶去我家当说客了。”
她拿起钥匙转身欲走时侧了侧头,从头到尾第一次用正眼看着刘润,淡泊的眸子里少有的狠厉,语气虽然很平常但不知怎么听在耳中有一种咬牙切齿:“我讨厌别人干涉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