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本来林倾定的是莫郝和李得微一组，樊华，周离和林倾一组，但莫郝死皮赖脸要缠着樊华，在经过两秒钟的思考时间，李得微当机立断地跳下车，把莫郝和樊华往他那辆车里一推，自己则爬上了宾利后座，在车窗关起前优雅地向这两人比了个友好手势。

林倾和周离则见怪不怪，一副懂得都懂的表情。

于是两组人分头行动，莫郝和樊华去找陈沫看上的驻唱歌手，剩余三人去拜访宁柠一家。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但夏日的燥热还是不停席卷着城市的各个角落，樊华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坐上这破破烂烂的警车，在宾利里吹空调不香吗？！

但是莫郝心情似乎还不错，反正对他来说热不热都没关系，他在乎的是去的地方有没有樊华。

行驶了大概十分钟，莫郝和樊华到了一家看起来很酷炫的酒吧门口。刚走进去，一阵沙哑嗓音悠悠传来，台上坐着一个男孩，抱着吉他，弹唱着轻柔的民谣，他的歌声深入人心，犹如在陈述自己的故事那般动情，舒缓的音乐环绕着酒吧的各个角落。

莫郝凑近樊华的耳朵轻轻说“我知道陈沫为什么看上这小子了。”

两人没有直接上台揪住那个大男孩，而是坐下来点了一杯酒，一边听着他唱歌一边喝起来。

樊华笑着轻声说“上班时间喝酒，被老大发现可是要扣钱的。”

莫郝淡淡地笑着，没有说话，端起酒杯跟樊华碰了一下。

昏暗的灯光下，透明玻璃杯中的红色液体格外妩媚。

等男孩唱完了，两人才上前出示自己的证件，并表示要问男孩些话。

男孩眼神里一闪而过些惊讶，随后善意地笑道“警官也来喝酒吗？”

樊华似乎觉得男孩有些莫名紧张，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我们只是例行公事。”

三人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男孩也慢慢放松下来。

“姓名？”樊华用笔敲敲他的小本本。

“我叫展枫。”

“身份。”

“普中的学生。”

“你认识这个女孩吗？”樊华给莫郝递了个眼神，莫郝心知肚明，拿出了陈沫的照片。樊华特别留意了展枫的眼神，发现他眼里一掠而过一丝寒意，随后很快恢复了平静。樊华有些意料之中地耸耸肩，这个女孩的人缘实在太差了。

“认识……吧。”展枫挤出一抹苦笑。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可以告诉我们吗？”

“警官你应该也知道吧。”展枫无奈地笑笑“她在追我，但是我对她没有感觉。她已经有男友了，所以我拒绝过她。”

“这个女孩死了，你知道吗？”莫郝盯着展枫的眼睛说道。

展枫抬起头，正好对上莫郝审视的眼神，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随后不自然地把身子往后座靠了靠。

“我知道，电视播了。”展枫倒了杯水，刚想灌下，却被樊华笑眯眯地拦住。

“现在还不能让你喝，你得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展枫尴尬地放下杯子，有些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老实说，我也知道她人缘不好，但是没想到会有人对她下手……”

“你知道陈沫有跟什么样的人结怨吗？”樊华一边往小本上记着什么，一边开口。

“我……我不太清楚。我跟她不是很熟。”

“这个女孩你认识吗？”莫郝掏出宁柠的照片放在桌上。

樊华在美国时学过一些心理学，展枫看到照片上笑颜如花的女孩，眼光里分明闪过一丝痛苦。

“不认识。”展枫下意识地避开了樊华和莫郝的眼神，装作若无其事地打量着照片。他的手指却不安地揉搓着，樊华和莫郝交换了眼神，断定他说谎了。

再问下去似乎也没有结果，展枫越不愿意谈论有关这个女孩的事，就越说明这个女孩和他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莫郝和樊华也不愿久留，起身告辞。

另一边。

李得微，周离和林倾来到了一座老旧的房前。

“哇塞，看起来这座房子有些年纪了。”周离觉得有些新奇。

“没准它的年纪比你大，所以按辈分你得叫它一声房叔。”

谁能想到高冷男神李得微会说出这种话来，但是跟他熟识的人都知道，李得微就是个毒舌，只是平常不显现出来，如果莫郝用上贴着樊华的不要脸劲，恐怕才能勉强跟他持平。

林倾自顾自地敲响了房门。

过了一会，门缓缓地打开一条缝，隔着防盗锁，一双眼睛惊恐地盯着他们！

三人被吓了一跳，往后推了一步，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门锁打开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刺耳。

上次樊华问话的女生探出头来，蹦蹦跳跳地跑出来亲昵地挽住林倾的胳膊将她往里拉，众人不知所以，跟着走进去。

屋内倒没有屋外如此老旧，反倒布置得十分温馨，沙发上乖巧地躺着两只玩具熊，家具虽然陈旧但是却非常干净，看起来很是舒服。

宁檬给三人倒了杯茶，笑着问道“警察姐姐，你们怎么突然来我家玩啊。”

林倾嘴角微微上扬，开口的语气倒是很温柔“来问些话。你家人呢？”

宁檬眼神黯淡下来“我妈妈在医院，我爸爸出门了。”

“你妹妹呢？”一直沉默的李得微开口了。他墨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宁檬的眼睛，宁檬似乎有些惊讶，她躲闪着李得微的目光，低声说“宁柠吗……她已经去世了。”

“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些冒昧。但是请问你妹妹是怎么去世的。”李得微仍然是清冷的嗓音。

周离怕吓到宁檬，安慰她说“我们只是随便问问，你妹妹可能和案件有些关系。”

“她……她是跳楼自杀的。”宁檬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我妹妹……她有抑郁症。”

“她跟陈沫认识吗？”林倾开口问道。

“不认识不认识，我妹妹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人。”宁檬眼里闪过一丝恨意，随后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抱歉地笑笑“我妹妹是初中的，跟陈沫没有交集。”

“覃琴你认识吗？”林倾继续问道。

“我有听妹妹说过，她是妹妹画室的学妹。”

“你妹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李得微出声问道。

“去年年底。她在学校跳楼了。”说起妹妹，宁檬眼里泛起阵阵涟漪。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周离亲昵地搂住宁檬的肩膀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陈沫是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了……她经常不来学校，我平时也碰不到她。”

“我觉得差不多了。”林倾站起身来，对着宁檬笑了笑，微微欠身对她说“如果你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记得联系我们。”

宁檬点点头，送着三人出门，在门口道别时，林倾突然感觉黑暗的房间内似乎有人在盯着他们，她不动声色地皱皱了眉。

李得微经过厨房，一贯对血液敏感的他突然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但是餐桌上未吃完的猪肉让他不由得走了神。

宁檬开玩笑说“警官还没吃饭吗，要不在我家吃些东西。”

李得微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和其余三人走出了门。

回到车上，短暂的沉默后，三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她说谎了。”

李得微咳嗽一声，自顾自地说起来“她家里有很浓的烟味，而且才抽了一半的烟就放在烟灰缸里，她家里应该有个抽烟的……男人在。”

“进门鞋柜的位置，按照她家的人口，应该是四双拖鞋长期摆放在外面，有两双看起来比较陈旧，并且是比较素净的颜色，应该是她妈妈和她妹妹的，算上她脚上的一双，如果她爸爸真的出门了，那他的拖鞋应该也摆放在鞋柜外，但是鞋柜外只有两双，说明有人穿走了，而且有双男性皮鞋摆放在鞋柜外。”周离一口气说完一大段。

“刚刚我离开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房间里面盯着我们，而且没敲门前，电视里播的是NBA 球赛，但是我们进去时，就换成电视剧了。”林倾开着车窗，吹着六月有些燥热的风，盯着亮着光的宁檬家窗口。

三人相对无言。

不知道这个温馨的小家藏着什么秘密，以至于那个可爱的女孩子会对他们撒谎。

宁柠又是谁。

房间里的人到底是谁。

宁柠的死和陈沫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

案件似乎有了一些曙光，但是又仿佛沉入迷雾中，更加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