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初见

回忆渐渐远去，接开头，这是应天丞第二次来到余荷塘镇，应天丞本来是要到钱塘西府的应家大宅祭拜祖父祖母的，因错阳差拐带着就路过余荷塘镇，加上他的幕僚徐老先生一步三回头的目光，他索性让徐老先生回趟老家，之后再启程。

幕僚徐老先生是余荷塘镇人氏，今年已六十三，身子骨愈发每况愈下，徐老先生是应天丞的爷爷应顺将军的军师。

徐老先生回家去了，惊动了余荷塘镇的几位官员。

因此在这天初午，应天丞他一身素白长衫，坐在醉楼这销金窟的主位，清冷狭长的丹凤眼看着桌台下之人。

余荷塘镇的吕丞县，王守备、王百户等一众小官员还有些富户，在余荷塘镇说的上话的人，都坐在下面。

在坐小官们有人淡定自然，有人热汗腾腾，有人心里忐忑，各人各怀心思。

应天丞是大兴开国，有史以来到余荷塘镇最大的官员了。官员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凑上前去奉承应天丞，但是富户们可趋之若鹜。

富户们的好听话，一个赛一个的说给应天丞听，他们可看不见应天丞的冷脸，热闹又热情的一个个敬酒，调动气氛。

应天丞将每个人的脸色都看的清清楚楚，王百户谄媚的举起酒杯：“应大人这次来，可是万民景仰，您一直勤勉为民，又英明神武，有雄才大略，下官仰慕已久，三生有幸能见到您。”

说完他恭敬的举酒杯给应天丞敬酒，应天丞看了看他：“王百户客气，大家对本官评价这么高，受之不却，本官也钦佩每一位坚守岗位的官员们。”

应天丞说完，对着下面官员举杯：“大家一起来，为了大兴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干一杯。”

王守备和王百户相视一眼，他俩心里的小九九可是最多。

别看余荷塘镇小，但它可是内通钱塘湖省，外接江北大省的交通要镇。

王守备官小权大，王百户是他堂弟，堂兄弟俩人可是捞了不少外快，赚的盆满钵满的。

这次听说应天丞来，谁也不知他忽然到来的目的，俩人商议了一夜，最后决定先观望看看。

应天丞这些年外派，皇上石莯原意是想着他多见见各地美女，早日选个中意之人。没想到应天丞美女没看上，捉住了好些囊虫官员，直接就地关押判刑。

所以应天丞但凡出外，所到之地的上下官员，没事的高兴欢迎，有些事的官员夹紧尾巴，生怕被揪出来。

应天丞参加这种酒局多次，心里深知他们的心思，暗暗不做声。

只是这次酒喝的有些脑袋晕，他便起身，站在窗口前想吹吹风。

虽然已是九月，早上依旧热些，但比起夏天好很多，应天丞眯眼享受着夹杂这荷香味的清风。

这座醉楼之所以这么闻名，它的设计是垮水临建，设计了四层，一层就是水榭亭台，二层就是现在应天丞所在的大会厅，三层是隔间，小阁楼。四层谁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荷香的清风中裹挟着一丝唱腔，一首吴侬小调，缓缓传来。女声声音初不甚大，只觉入耳有说不出来的舒服，渐渐近了，屋子里热闹的声音仿佛都被屏蔽。

应天丞只听着女子唱的歌声慢慢分辨：“江南好风光～莲叶何田田～鱼儿戏水间～莲蓬多采颉。

原来这醉楼楼下水塘种着荷花，一叶扁舟缓缓在荷花从中穿行。

小舟上一位带着斗笠，看不清相貌的女子，伸手采莲蓬。歌声就是她唱的。

应天丞听的五脏六腑里，像熨斗熨过，无一处不伏贴，心里很舒坦，这烦杂的酒局好像也不那么难耐了。

酒局中人也都是老精怪，王百户见应大人被这乡间小女子歌声吸引，对手下做了个手势，手下悄悄出去了。

采荷女她的声音清亮，唱了十数句之后，渐渐的越唱越高，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应天丞不禁暗暗叫绝。

她的小舟穿梭在荷花间，慢慢又远去声音也愈唱愈低，愈低愈细，那声音渐渐的就听不见了……

那清脆的歌声，好似山谷中黄鹂的鸣叫，婉转动听，让应天丞沉醉其中。

王守备正愁着这位位高权重的应大人，没打听出来有什么喜好，这不就送上门了嘛！

有人送应天丞黄白之物，没想到他直接给记录下来，抬到皇宫充库房里。有人送诗词字画大家名作，应天丞原样退回。还有人想送美人，应天丞直接放话送一个，家中做官着贬官充军，考上功名着，夺去功名。

因此下属官员想要巴结、谄媚应大人，路路不通。

王百户的下属很快就来报，已经盯着这位采莲女了，她姓何，父母已亡，有个年纪大的爷爷相依为命，这片荷塘是她家里的，她每年采莲子，做莲糕，做荷叶茶卖了维持家用，日子过得还算安逸。

王守备听了，更加满意，大户人家还不好办，小门小户的女子，被大人看上那可是福气！

于是蛇鼠二人商量着怎么将这件事儿办成。

应天丞万万没想到，自己就是头疼，站了会儿听了个曲，便将一位女子与他之后的人生纠缠不清。

王百户先是叫来媒人，与她吩咐一番，这媒人换衣打扮后，来到何家。何沁正将采好的莲蓬头摘下来，打算老莲蓬剥莲子晒，嫩莲子磨了做糕。

何沁听到敲门声，问道：“谁呀？”媒人笑眯眯回答：“何小娘子好呀，大娘我想买些莲子。”

何沁便打开了门，门外是个笑嘻嘻的大婶子，她热情的拉起何沁的手：“何小娘子，你这儿有多少莲子，我这老婆子都买了。”

说完这媒婆子没等何沁回她，便向着她屋内走去。何沁感觉不妥，快走几步上前，拉住媒婆子手臂：“大娘，您稍等我拿莲子出来给你看看，新鲜莲子比较多些。”

媒婆子被她拉住，点点头，只是瞅着她，何沁转身去拿前几天剥好的莲子，后面那术目光一直在她背影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