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忧

永和宫闭绝一个月的大门再度打开。明婠得知这个消息时，险些没站稳摔了。

明婠赶到时，娴妃与皇后皇帝都已经来了。明婠请过安后，便坐在身旁的椅子上。有两个宫女架着玫贵人，生怕再出点什么事，而玫贵人抱头痛哭。

到底是同床共枕过的，皇帝有些心疼，可一想到她将孩子看的比自己还重，完全忘记了身为嫔妃的职责，又很是气恼:“嫔妃自戕祸及家人，你就为了一个没出世的孩子，也不怕给紫禁城带来晦气。”

玫贵人穿着一件素白的寝衣，披散这头发，泪水打湿了脸上的伤口，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我与你的孩子怎么是晦气呢……现在孩子没了，你们倒不如遂了我的愿。”

皇帝气得别过头去。皇后看着玫贵人如今这狼狈的模样暗自窃喜，可面上还是一副严肃样子:“皇上失了孩子固然心中难受，可他还是天下子民的君主，玫贵人如此不懂事，就不怕辜负了本宫与皇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玫贵人哭得更加凄惨:“不怪皇上，是贱婢无福为爱新觉罗家诞下子嗣。”

明婠看向玫贵人的眼神有些怜惜，柔声道:“你还年轻，孩子……孩子总会有的。”

玫贵人哭得愈加凄惨:“我本就是南府的低贱乐妓，幸得了皇上垂怜才能住进永和宫的，如今这半点垂怜也没有了，还让我活在这世上做什么？”

皇后看着满地跪着的宫人道:“玫贵人是主子，如此伤心便是你们奴才的错处，纵容玫贵人自戕，如今你们眼里都还有宫规吗？”

那些宫人吓得忙磕头求命:“请皇后娘娘饶恕，奴才们实在是不知啊。”

明婠眉间竟有一股狠厉，道:“玫贵人前些日子还好好地，怎会变成这样？你们是伺候玫贵人的下人，总得知道个什么由头吧？”

那小宫女似是想到了什么，但很快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皇上气得狠了，连连问:“你若有什么想不开的，大可以向皇后和贵妃倾诉，紫禁城才是你的家，你生是紫禁城的人，死是紫禁城的鬼！”

闻言，玫贵人嘲讽一笑，随后又呆呆地看着那些婴儿器具:“我贱命一条，如今都被您关这了，哪能比得过人家贵妃娘娘恩宠正盛。”

明婠一听话茬不对，连忙捧了茶盏献到皇上面前，柔声道:“瞧玫贵人这话说得，后宫姐妹都是同等齐心的，玫妹妹这话可是生疏了？”

皇后面色不好，冷眼看着这一切。她发现她是越来越看不懂瑾贵妃了，她是故意而为之还是真的希望六宫和睦？皇后以为明婠心机深不可测，可却有时怜悯天下，仿佛又是神龛上的菩萨。

真是越发地看不懂瑾贵妃了

皇后正要继续思索下去却见，寝殿门口杏子红的衣衫翠罗一闪，却是慧贵妃亭亭立在那里。她由着宫女脱了大氅，声音冷冰冰地:“臣妾如若是玫贵人听了那起子闲言碎语，也定是要想不开了的！”

皇帝神色大变，蹙眉道:“宫规森严，你从哪听来的这闲话？也敢拿来说？”

慧贵妃并未有所畏惧，由宫人搀扶着，优雅一行礼:“何止臣妾一人所言，如今这话可是满宫都有呢。”

闻言，玫贵人彻底崩溃，顾不得礼义廉耻，发疯似地跑下床榻，跪在皇帝脚下:“皇上，我的孩子……他……到底是不是妖孽？您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才……才厌弃嫔妾一个月之久的？”

皇帝细细瞧了瞧玫贵人，勉强笑道:“宫中的闲话都是些添油加醋的，你别往心里去。朕不来看你，是让你好好养着身子，再为朕诞下一个健健康康地孩子。”

玫贵人失神，瘫坐在地上，自嘲道:“如何能有呢，是嫔妾没有，嫔妾这副身子骨已经不行了，身为娘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皇帝命王钦去彻查流言一事，随后又对玫贵人道:“旁人如何传不要紧，但咱们的孩子事实上就是健康的。你身为额娘朕身为皇阿玛，我们要相信我们的孩子。”

皇帝再无二话，起身离开。明婠见皇上都走了，这好戏也差不多散了，便也觉着无聊，和皇帝一道走了。

二人正走到庭院中，却见慧贵妃紧紧跟了过来:“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看了明婠一眼，随后倒:“但说无妨。”

慧贵妃盈盈一拜，道:“臣妾认为，无论宫中流言是真是假，但玫贵人诞下死胎此事为真。虽说宫中没有活下来的孩子屡见不鲜，但玫贵人这样寻死觅活，肆意自戕，怕是冲撞了什么，又视皇家宫规何在？”

慧贵妃顿了顿，又道:“玫贵人怎样疯癫事小，但仪贵人居住的宫殿不过与永和宫一墙之隔，影响了仪贵人安胎，破坏大清昌运，可就事关重大了。”

皇帝道:“慧贵妃认为如何处置？”

慧贵妃道:“皇上子嗣众多，旁得孩子大多都可以活命，为什么就这个孩子不行？可见其母八字不详。臣妾斗胆请求皇上，为了大清国运，要么将玫贵人迁宫移出紫禁城，要么赐玫贵人自尽。”

皇帝淡淡地应了一声:“玫贵人服侍朕也有一段时日了，朕本想着请安华殿的法师来做一场法事便也罢了。”

慧贵妃摇了摇头，正色道:“妖孽种子已经出来了，咱们就得掐死它。若是再生出来了一个妖孽，难道大清就要断送在她手上了吗？”

娴妃正跟着皇后出来，恰巧听见了这句，忍不住想要上前与慧贵妃辩论。皇后按住娴妃的手，缓缓地摇了摇头。

皇帝依旧是面不改色:“贵妃话里有话，一并都说出来吧。”

慧贵妃道:“宫中少有如此不详的孩子，可见不是那孩子的命数而是其母地厉害。玫贵人失子伤心，寻死觅活地，皇上不妨了了玫贵人一桩心事？”

皇帝身体微微颤抖，似是被慧贵妃的话打动，陷入了沉思。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