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

正文

半个月后

从养心殿出来已是深夜，明婠坐在撵轿里隐隐约约似听见一阵凄惨地哭声。

明婠皱着眉头，掀开帘子问一旁随行的含心:“是谁在那？”

含心答应着转过甬道过去瞧了瞧，很快过来回禀:“回娘娘，是永和宫的小贵子躲在角门下哭。”

明婠点点头，示意秋和把伞撑上，道:“夜深了，你们也乏了，都回去歇息吧，本宫让秋和陪本宫到御花园里走走。”

魏嬿婉忙道:“秋和姐姐今儿陪小主逛了一天也累了，月色正浓不如我陪小主去吧？”

明婠目光柔和地看向魏嬿婉:“你年纪轻，熬一宿对你身子不好，你若真想帮本宫办事，就把我前些日子抄的往生咒送到安华殿焚烧，玫贵人骤然丧女，心情总归不好，本宫也权当尽一份心了。”

待众人走后，明婠地眼眸暗含冷意:“事情可办妥了？我可不希望别人会知道玫贵人丧子会和我有关。”

秋和笑盈盈地搭上明婠的手:“办妥了，这事晦气皇上不会多查，若真查了还有娴妃慧贵妃这两个替罪羊，左右您的手是永远干净的。”

明婠勾起一抹笑容，妖艳如彼岸花:“可惜这件事还不够大，那就再加把火，需得烧到人尽皆知才好，不然可就太无聊了。”

秋和含笑，乌黑的眼眸转了转，如蛇般消失在暗黑地甬道里。

唯留下明婠在这暗黑之中，看起来她是那样的高贵，仿佛与黑夜共存。

………………

玫贵人的失宠，似乎已成定局。因为生下的是如此不祥的“死胎”，产前的荣宠在她生育之后几乎是消弭殆尽。没有任何安慰，没有一次探视，一向花团锦簇的永和宫就此沉寂，再无一人踏足，连最为贤惠的皇后也退避三舍，不再前往。

为着怕见面伤情，皇后还是不许玫贵人离开永和宫半步，出月之后，连在偏殿祈福的法师也退回了宝华殿，唯有寂寞的风雪回声，相伴同样寂寞而悲伤的玫贵人。

这日是难得的好天气，帝后携了六宫嫔妃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看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仿佛回到了她刚进宫的时候，不免有些笑意:“前些日子风雪不断，想着路途不便，也就免了你们的请安，如今天气甚好，你们即刻便来慈宁宫陪哀家，真是孝顺。”

明婠含笑道:“臣妾身为嫔妃，给太后请安是臣妾的本分。”

太后含笑道:“昨日午膳过后，哀家闲来无事，去了御花园踏雪寻梅。其实细想想，单单一枝梅花哪比得上今日这百花齐放好看？皇帝 你说是不是？”

皇帝赔笑道:“皇额娘说得极是。”

太后理了理衣襟上的垂珠流苏，缓缓道:“百花齐放虽好，可少了一枝花，对于欣赏花的人来说总归不适应。说来，玫贵人也出了月子，怎么今儿不见她人影？”

皇帝眉目间微有黯然之色，皇后忙含了恭敬地笑意道:“玫贵人年轻，生产时那样可怖，加上丧女之痛，所以儿臣命她在宫中好好休息。”

“失了孩子，过于伤心，那便是玫贵人的过错。”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又正色道:“对于嫔妃而言，在于侍奉君上，其余的自有满宫奴婢协理。若是一昧地重视孩子而忽略了君上，那便是犯了宫规。”

太后瞥了眼皇帝，好生关切道:“这孩子到底无福来到紫禁城，皇帝你虽为这孩子的皇阿玛可你也是天下人的君王，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自有万千个女人等着为你诞下子嗣。”

皇帝连忙起身:“儿子多谢皇额娘关怀。”

太后叹口气:“正所谓疼在儿身痛在娘心，想想你的其他孩子妃嫔，与大清子民，不可在过度伤心了，瞧你眼下乌青，定是这几天没歇息好吧，皇额娘看着也真是心疼。”

太后的口吻略有不满:“听闻这些天都是皇后在陪着皇帝，你虽是六宫之主，宫中琐事，皇子养育虽为要紧，但在皇帝面前，你先是妻子而后才是皇后！”

这句话说得颇重，皇后微有惶恐之色:“皇额娘恕罪，是儿臣无用，所以儿臣一早就让瑾慧二位贵妃陪伴在皇上身边。”

明婠连忙起身:“恭请太后圣安，臣妾等的确奉皇后娘娘之命，伴君左右。”

太后抚着手边一把紫玉如意叹道:细瞧皇帝新纳的新人中，玫贵人虽不是最年轻美貌的，但也是最得圣心的。玫贵人生了个死胎，是这孩子与皇家无缘，等玫贵人养好了身子，皇帝与玫贵人还会有孩子的。“”

皇帝与皇后对视一眼，又看了眼如懿，很快低下头去。皇后仰面，灿然笑道:“皇家子嗣繁多乃昌盛之茂，儿臣安排几位妹妹陪伴皇上就是这个道理。”

皇后福了福身子，含笑向皇帝与太后:“恭喜皇上太后，实不相瞒仪贵人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皇帝一惊，随后大喜，握住皇后的手，扶起她道“皇后所言可是当真？”

皇后的笑意温煦如春风：“孩子千真万确就在怡贵人腹中，臣妾岂敢妄言。而且臣妾查过敬事房的记档，的确是一个多月前承宠受孕的。上天如此安排，必是知道失之桑榆收之东隅，所以特让怡贵人怀上龙胎。”

怡贵人满面红晕，亦起身道：“臣妾深受皇上与皇后福泽，皇后娘娘为怕出错，特意请了三四位太医诊脉，臣妾的确是已经身怀龙裔了。”

明婠的嫉妒与怨恨从心间蔓延开来，使心间有种绞心般痛苦。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样平坦，自从数年前生过璟襄后就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明婠明白，在后宫中没有皇子傍身的女人就如同一匹破布，任凭他人随意处置。她就是那般无福气啊，她与女儿的未来可想而知尽是黑暗。

任凭她再怎么费尽心思，女儿以后也免不了下嫁随便一个文官之家，而她青灯古佛已经算好的了。

皇帝喜不自禁，看向太后道:“皇额娘，皇额娘……”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