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3）

云迷雾锁，如坠烟海。

海风腥咸，巨浪狂涌。

渔夫紧抓着船板，在船的晃动下，指甲刮下一道道划痕。他的双腿不停地打颤，隐隐约约瞧见了血色，已然分不清空气间弥漫的是鱼肉的恶臭还是人血的铁锈味。

渔夫不敢张开眼，但眼皮依旧自顾自地直跳。他默默地祈祷，向神明寻求庇护；默默地希望前方出现亮光，能找到方向……

意识不知何时开始逐渐朦胧，陷入死寂。

船头也不知何时搭上了一只白哲修长的手……

渔夫迷迷糊糊睁开眼，透过不知何时盖到身上的渔网，竟依稀瞧见了一名少年。

少年生的极好看。浓眉轻轻上挑，眼睛像映着月亮和星辰的一汪海，清透明亮，盛满了亮光。趴在船头，直勾勾得盯着渔夫，不时地拨开垂在额头的黑发。

②渔夫被盯的有些害臊，愣愣得移开头，这才发现自己和船早就回到了岸边。

他有些不敢置信，看着天气逐渐转晴，对久违的阳光充满了依恋。但他很快又望向了那少年。

淡黄的阳光笼罩在那少年的侧脸，竟显得他越发白哲好看。鼻梁高挺，唇上泛着淡淡的嫣红。脸上没有一点瑕疵，粉琢玉雕，像是神明最完美的作品。

他回想起母亲曾经调侃他的话语“阿青啊，娶媳妇就要取个好看的，那什么？你阿哥读过书，说的那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要娶回家。我们指定不让她干活，就放家里供着，气一气你那天天炫耀自己有个城里漂亮媳妇的姑姑……”想到这，渔夫竟是脸上浮现出绯红，有些不好意思了。在脑海中痛斥自己肮脏的想法，轻轻皱起眉头。

③少年安静地看着渔夫的神情一惊一乍，转过头轻笑，而后又乖乖地枕在臂弯，什么话也不说。

渔夫见少年一直盯着自己，不知为何心脏砰砰直跳。待一把扯开渔网，肢体僵硬地起身到少年身边后。眼神便开始四处躲闪，一低头竟看见了船头后的鱼尾。

顾不得震惊，自发地就联想到阿哥告诉他美人鱼救人类，然后爱情开始的电影故事，越发肯定是这美人鱼少年救了自己。不知不觉渔夫的脸又红了，心中悄悄涌现出了些暖意。

渔夫慢慢地蹲下身，想与美人鱼说话。却不料那美人鱼少年先一步开口，说道“我听你们人类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要怎么个许法？”

渔夫愣住了，然后转过头，支支吾吾地说道“要……要不，我……我，带你回家。到我家再说。”

④渔夫的耳朵也泛着红了。但那个“乖巧”的美人鱼少年似乎还不罢休，探到渔夫肩膀上，用极暧昧甜腻的语气在渔夫耳边轻语：“我的好哥哥，我是鲛人，不是美人鱼。唤我常枫可好，你想的话，便带我回家吧。”

渔夫身体一颤，这下连动也不敢动了，也不敢问什么。就这样静静地蹲着，被那美人鱼，哦不鲛人调戏着。

常枫抱住了渔夫，非常自然地扑到了渔夫怀里，贪婪得怀着渔夫的每一丝温度。以渔夫听不到的声音轻叹着：“阿池啊，我找到你了。”

阳光透过云层，撒向大海，反射着波光。

我坠入轮回千年，只为找寻你，不再迷失方向。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