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在公寓里头跟付宣打了个照面，谢奚总觉得他好像走到哪都能看到付宣。去个酒吧付宣能正巧在附近的咖啡厅或是书店里看书；去学校的路上能碰上付宣也出门去学校；就连他颠簸大半个城市去跟人接头准备发展都能碰上付宣跑大半个城市买辅导书。

谢奚都快要觉得这是付宣故意的了。

可是他的行程就连谢程都不甚清楚，要想制造这么多巧合除非付宣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然怎么能抓他行程抓这么好？

付宣的表现也总是无懈可击的。他会非常惊讶又一次跟谢奚偶遇，然后顺理成章地邀请谢奚一起回去。两人没有过多的话题，多是付宣挂着耳机听歌谢奚拿着手机处理杂事。在拥挤不堪的公交上付宣也总是保持着淡定自若，偶尔会浅笑着像是朋友一样跟谢奚说有听到一首不错的歌和谢奚共享耳机，疏远淡漠地连好朋友都算不上。

这样冷淡的表现饶是谢奚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付宣又会很有分寸地自己退开，不会让人别扭，似乎真的是只把谢奚当成普通朋友。

偶遇多的近乎离谱的普通朋友。

这是谢程第无数次翻着白眼看谢奚跟付宣一道回家了。有时一些事需要他处理的时候谢奚会带着他过去，回家的时候总是会冒出一个付宣变成三人行，更可气的是谢程没有借口赶走付宣。也好几次试图在谢奚背后抓到付宣跟踪谢奚的证据，最后也无疾而终。

为此谢程没少找付宣茬。

不过付宣经过了一个多月的闭关修炼进步飞快，并不会受到谢程的挑衅影响，还总会让谢程被谢奚当场抓获找茬，没少挨谢奚说。

如此几次下来谢程也学乖了，不再跟付宣较劲，转头将精力放进了帮助谢奚开拓势力上。

相较起谢奚还要偶尔去学校打卡，谢程要自由得多，把时间都花在一件事，尤其是谢程擅长的事上，不可谓是不快。

谢程最近总会坐在刚被他砸下来的店里，突兀地就想到幼年的他。

最开始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谢程刚刚出院，连说话都不甚清晰，只会闷头攥着谢奚的手就往里面冲，照着里头守店的几个大汉就是一拳，谁也不知道谢程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谢奚还拽着谢程一边道歉一边往外走的时候谢程都已经在准备给大汉来个过肩摔了。

当然，最后谢奚也没拽动谢程，谢程靠着他那甚至还有点肉乎乎的小拳头给他们打下了一个又一个据点。

那个时候还不少人看戏，两个小屁孩，一个六岁，一个十二岁，能成什么事？谁不知道那几个大汉就是花架子，光看着壮，其实一点实力都没有。被小孩子打败了固然有点可笑，但也不足为奇。

最后还是谢程给他们好好地上了一课。

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小团体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强势，地盘扩张得不快，但是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这两个曾经被他们认为不成大器的小毛孩已经可以跟他们分庭抗礼了。

在一次争夺地盘的时候，谢程提出要一打十，赢了他们所有的地盘都要让给这两个小孩。

如此狂妄的口气，谁能忍得住？首领亲自上阵，十个人却被一个小孩耍的团团转。最后结局是谢程重伤，十人全军覆没。

说来也有趣，在那之前，只有两个人的队伍注定谢奚也要参与进去。谢奚连在学校里跟别人打打闹闹都不会，一下上升到跟别人动真格，毫无威慑力不说，还受了不少伤，也没少因为这个被人嘲笑。

最后还是谢程教的他打架。

那个时候谢奚还没有辍学，谢程就常常一个人出去砸场子，守场子。他身形小，灵活，加上那些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脏手段，经常一打多，每次都会或多或少给自己添上几道伤。但是看着那些血，享受着那些呻吟，谢程总觉得被自己忘掉的曾经都快要烧起来了——他无法否认，那些东西会让他无比兴奋。

就像现在一样。

谢程跳下已经有些歪斜的圆桌，在地上躺着的人身上不断摸索，终于摸到了烟盒和打火机。

谢程抽出一根烟将烟盒扔回地上躺着的人身上，点燃，眯着眼睛靠在墙上慢慢地抽。

他的记忆确实让人生厌，可是也是那些记忆让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没有那些东西，他就不会碰见谢奚，更妄论喜欢上谢奚。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手段帮上谢奚。

谢程知道，只要是他动的手，就注定了肯定会有人不服谢奚的管教——他没少听人嚼谢奚的舌根，教唆他自立为王不受谢奚掌控。谢程自然是不肯的，不过那些人也再没有机会嚼舌根了。

谢程将燃过一半的烟扔在地上踩媳，现在回去还能赶得上晚饭，还要规划明天的行程——他的动静实在很大，还刻意挑着谢奚的生父的地盘闹事，恐怕没多久那个男人就要找上门来，他得先防备着。

等谢奚扳倒了他的父亲，应该就有精力去考虑其他事情了吧。

谢程自嘲地笑笑，他每次都是这个想法，最后也不过是想想而已。

也没关系，只要谢奚身边没有其他人，当一辈子的弟弟也可以。

前提是，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