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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泣不成歌

微生别行琉璃倾

到达四季山庄,门前一片狼藉,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茯摇与温客行在院内的一处偏僻屋内,发现张成岭以及七爷和大巫。

张成玲“阿摇姐姐!你们可算回来了!”

温客行“这是怎么了?阿絮呢?”

七爷“晋王派来的人,说是请阿絮回去一叙!可……”

  张成岭哭声连连。

张成玲“温叔……你快想办法救救师傅吧!”

  张成岭在温客行怀中哭闹,诉说着委屈,温客行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温客行“成玲你先别哭,阿絮是何时被带走的?”

张成玲“你们刚走,师傅就被带走了!”

茯摇“放心吧,我和阿行会去救阿絮,这里便麻烦七爷和大巫了。”

  两人刚出门,柳千巧站在门口。

艳鬼(柳千巧)“谷主!刚刚传来消息!赵敬正在四处散发群鬼册!所有的恶鬼以及谷主的模样,都画在那上面!”

温客行“赵敬这招!真是厉害!”

茯摇“此事不必担心,千巧你先去照顾好喜丧鬼,等阿行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温客行与茯摇打算去晋王府中救周子舒,却不想在半路遇到,几个年轻的男子东张西望,随后跪在马车前。

  “弟子是毕长风的徒弟,营救周庄主来迟,还望庄主赎罪!”

  话语间,一群黑衣男子遮着脸出现,个个手中拿着剑,领头的男子道。

  “原来是老毕的弟子!怪不得这么蠢!早在你们部署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晋王不让我杀周子舒,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误伤了周庄主!可怪不得我了!”

  温客行与茯摇二人坐在树上,看着地上的一举一动。

  刹那无声间,温客行一身红衣,眼眶下猩红,折扇甩出,他在空中几个漂亮的翻转,稳稳的落在地上,接住折扇面容渐渐露出。

  “阁下是谁?”

温客行“温……温客行!”

  “原来是鬼谷谷主!我正打算像谷主讨要一样东西!没想到谷主竟然自己来了!”

温客行“你这样直呼本座名号,可真让本尊为难,哈哈哈哈……不知你有什么胆子,敢来向本座讨东西!”

  折扇甩出!站在前面的一排黑衣人被封喉倒下。

  “谷主好大的胆子!单枪匹马也敢来营救周子舒?”

茯摇“谁说他是单枪匹马。”

  茯摇稳稳落下,右手同样握着一把折扇,落下时,一袭红衣被风吹起,又被腰间的步摇坠压着。

  茯摇手中的折扇打开,反手甩出,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又落在她手中。

  “参见谷主!是属下来迟了!”

温客行“不迟,阿摇你看看我的排场如何?”

  周子舒被扶下马车,走到二人身边。

周子舒“段鹏举,如今你也好像晋王交差了!”

茯摇“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反手扔出折扇,段鹏举捂着脖子睁着眼倒下。

温客行“阿絮怎么伤成这样?走!”

  几人回到四季山庄,半路上遇到正在寻找张成岭的沈慎,衣着凌乱,发丝胡乱飘荡在头上。

  到了四季山庄,张成岭跟沈慎打过招呼便去看周子舒,又被叫住。

沈慎“成岭?这温客行是不是姓甄?”

周子舒“温客行自然姓温!”

  周子舒与温客行茯摇三人走出,沈慎追着温客行,一脸疑惑,被茯摇用折扇挡住。

  茯摇神色阴沉,一脸的不善。

茯摇“沈大侠可还有事?”

  沈慎越过茯摇,拉着温客行的胳膊。

沈慎“你是阿衍对不对?你的爹娘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吗?”

  温客行怒不可遏地甩开沈慎,转头神色阴狠。

温客行“你敢问我父母在哪儿?他们死了!他们被师门赶下山的时候你在哪儿!如今你倒跑来问我!”

  沈慎不语,温客行想出手之时被周子舒拦住!温客行睁眼看着周子舒,大声质问。

温客行“你为何要帮他?”

周子舒“我这是在帮你!”

  温客行死死的盯着周子舒看,心中不顺,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周子舒怀中。

茯摇“阿行!”

  茯摇跑到温客行身边,周子舒将温客行放在夙璃怀中,带着沈慎走出门外。

  茯摇将温客行放在榻上,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替他输送真气,他静静的躺着,脸色苍白,顾湘端来水替他擦脸。

茯摇“放着吧,我来就行。”

  顾湘将盆放下,走到茯摇身后,低着头不语。

茯摇“阿湘有事吗?”

顾湘“阿摇……你喜欢主人吗?”

茯摇“你问这个干嘛?”

顾湘“主人他很喜欢你……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主人虽然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他真的很在乎你!”

茯摇“我知道!阿行此前便有晕倒的毛病吗?我怎么从未见过?”

顾湘“主人刚把我捡回去的时候,身体一直不好,常在都是卧病在床!”

茯摇“大概是强行解开孟婆汤的原因,如今这几日,阿行用了醉生梦死,应该是都好了。”

顾湘“所以你到底喜欢主人吗?还是你喜欢周絮?”

  茯摇一时语塞。

茯摇“我……我也不知,到底何为喜欢。”

顾湘“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喜欢就是想跟这个人一直在一起,想看他笑,看到他哭你心里就难受,像喘不上来气一般,看到他受伤,比自己受伤还要疼!想和他一辈子也不分开!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茯摇“就像你和曹公子那般?”

顾湘“哎呀……你干嘛扯到我啊?”

茯摇“如阿湘这样说的话,那我应该是喜欢阿行的。”

顾湘“真的啊?那……那阿摇,你可要对我主人好!”

茯摇“放心吧!你去照顾曹公子,这里我来就好!”

  顾湘蹦蹦跳跳的离开,撞上走进来的周子舒。

周子舒“阿摇说的那些……是真心的吗?”

茯摇“我也不知,但是阿湘说的那些,我好像都有,从前觉得他轻挑,心里厌烦他,想与你一起作伴,可是不知何时起,他吵吵闹闹地踩着大步走进我心中,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在我心中喧嚣着。”

周子舒“你与他本就是般配的,自从你叫他阿行的那一刻。”

茯摇“我也一直叫你阿絮啊。”

周子舒“不一样,在我眼中,你叫我阿絮只是个称呼,你从前叫他温公子,后来叫他阿行,像是一步步接受了他,一步步纵容他走进你心里……你照顾他吧,我去帮曹公子做饭了。”

  过了半刻,温客行渐渐睁开眼,茯摇连忙扶着他。

温客行“阿摇……沈慎呢?”

茯摇“沈慎带着成岭回大孤山派了,放心吧。”

温客行“为什么让他走?!”

茯摇“错不在他,你如今身体虚弱,等养好了我再陪你去找他如何?”

顾湘“主人~你可算醒了!我要告诉你一件特别大的好事!”

茯摇“阿湘,阿行刚醒,你让他歇歇再说不迟。”

温客行“你这丫头,聒噪的很。”

  温客行的身体越来越好,顾湘总是四处蹦蹦跳跳,吵吵闹闹,周子舒与七爷大巫日日坐在院中谈天说地,饮酒对诗,日子过得美满快活。

  温客行将夙璃拉到房中,替她梳发。

温客行“阿摇的乌发真好看,又长又密。”

  茯摇垂眸浅笑。

茯摇“平日里都是腾蛇替我梳发,他这几日不见身影,今日倒是你替我梳发了。”

  他在茯摇额前留了两捋如同他一般的发丝,将一半的头发编成辫子,稳稳的盘在脑后,拿下自己头上的发簪簪在她发间。

  茯摇红了脸。

茯摇“天上的女仙若是拿了男子的发簪,便代表接受了他们的心意。”

  温客行看着镜中的茯摇,额前的两缕头发让她多了些凄美婉转之处。

  温客行眼中柔情万种,只是总觉得心事重重,眼眸中带着一丝微弱的伤情。

温客行“凡间的男子只会替自己心爱的女子梳发。”

  茯摇低头轻笑,眉眼之处都是羞涩,温客行看着她的模样,始终未曾开口。

  吃完饭后顾湘将温客行拉到屋内,将门关上。

顾湘“主人啊!你跟那个蝎王到底打了什么商量?你不告诉阿摇!连我也不告诉我吗?你给她梳发,从小到大你都没有给我梳过发!”

  温客行拿着折扇敲了敲顾湘的额头。

温客行“你吃阿摇的醋做什么?不对!你吃我的醋做什么?不管你家小曹了?”

顾湘“主人~阿湘只是担心你!”

温客行“你连我都不相信了?我只是去将鬼谷解散便回来了!这几日你帮我照顾好阿摇可好?”

顾湘“那……那好吧主人,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随后又抱着温客行的胳膊撒娇

温客行“你别说漏嘴让阿摇知道,她若是知道了此事!我便将你的嘴巴缝起来!”

  几日之后,温客行说他有些事情需要去办,只需几日便会回来,可过了几日还不见温客行回来,茯摇便去追问顾湘。

曹蔚宁“阿摇姑娘不要为难阿湘了,温公子说了,阿湘要是敢说就把她的嘴巴缝起来!”

  顾湘躲在曹蔚宁身后连忙点头。

茯摇“阿絮……你可知阿行去了何处?”

周子舒“前几日听他说起过,应当是去了鬼谷吧。”

  茯摇不顾身后之人的叫喊声,不顾被众人发现身份消失在原地。

  温客行一身红衣,身后跟着十大恶鬼,手中拿着折扇,鬼谷大殿内,蝎王坐在椅子上,一只脚踩在椅上,一手扶着额头,看温客行来到,缓慢起身。

蝎王“本王不知这鬼谷大殿上只有这一把椅子!是本王无礼了!”

  温客行站在蝎王面前,二人平视着。

鬼谷谷主“蝎王若是喜欢,这把椅子便让给你了!”

蝎王“不必!这把椅子,除了谷主您,旁人怕是坐不起!”

  蝎王转头寻找着什么,又看到艳鬼。

蝎王“艳鬼?你和于丘峰如何了?”

艳鬼(柳千巧)“不过是旧人旧事,难免又被辜负罢了!”

  蝎王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飘向远处。

蝎王“谁生不负人!谁又不被辜负!”

  转回视线,看着温客行,笑意阴森。

蝎王“谷主今日怎么没有带着阿摇姑娘一起?”

鬼谷谷主“不如我们还是谈正事!”

  茯摇来到青崖山,看着这处风景优美,并不像传闻中那样。

  “哎,听说了吗?鬼谷谷主已经被逼在青崖山外了!”

  “就是容炫死的地方?”

  “是啊!温客行和鬼谷这下就真的是毫无生机了!”

  “照我说啊!死的好!温客行把那群恶鬼放出去祸害世间,就该死!”

  茯摇走上前,一身青蓝色衣衫。

茯摇“你们说什么?”

  “我们说鬼谷谷主已经被……”

  一语未完,茯摇将带头之人掐着脖颈,越过头顶。

  坐在桌边的几人觉得不对,站起身拿着剑对着她,可未近茯摇身边,被弹开数米远,她将手中的人重重扔下,消失不见。

  如今整个江湖谁人不知温客行便是鬼谷谷主,世人疯魔觊觎武库,人人得知武库钥匙在他手中,如何能放过他。

  青崖山上,整个江湖门派之人站在平地,温客行被逼在悬崖之下,额间布满了汗水,嘴角挂着殷红的血迹,折扇边是一层又一层的血迹。

  赵敬笑的猖狂,以胜利者的身份开口。

赵敬“温谷主!到了现在!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整个江湖的人都在这里!你走不了的!”

  温客行一阵狂笑!将折扇打开。

温客行“那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张成玲“原来你就是鬼谷谷主!你骗得师傅和阿摇姐姐好苦!”

茯摇“他没有骗我!”

  茯摇从半空中出现,落在温客行面前,他行也穿了一件青色衣衫,两人站在一起,更是般配。

茯摇“成岭,阿行他没有骗我。”

  温客行看着茯摇来了,满脸痛苦,站在她身后。

温客行“阿摇,我骗了你,从始至终我都一直在骗你,我十恶不赦,我罪有应得,你让开吧。”

  茯摇转过身看着温客行,挑眉轻笑。

茯摇“骗就骗了,我心之所愿。”

  温客行看着茯摇笑,也跟着笑,茯摇转过身对着江湖门派开口。

  蝎王看着茯摇的身影,瞪大了眼睛,满脸焦急,可赵敬站在他身前,他又不得不装作冷静的模样。

张成玲“阿摇姐姐!你别信他!他灭了我镜湖山庄!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茯摇“今日我在这里,谁敢伤他一分一毫,我灭他满门!”

  温客行看到张成岭,将折扇收起,苦笑一声。

温客行“成岭!你来杀了我!我不会还手的!”

  夙璃将折扇化作剑,拦在温客行身前,看着张成岭。

茯摇“你敢!”

赵敬“姑娘你肯定是被他蒙骗了!你上来吧!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二人不在理会他们所言,将武器拿在身侧,随时应战。

赵敬“既然两位这么急着找死!那就一起上!”

  纷纷跳下几个人在与二人动起手来,叶白衣飞身而上,与温客行打的不可开交。

  几只恶鬼围在茯摇身侧,几个翻身,衣衫随着摆动划出好看的弧度,温客行的衣摆在水中划着,带上水花四溅。

  茯摇不想与他们多做纠缠,以落华剑重重一击,几人纷纷倒地不起。

  蝎王看着茯摇将几人打倒这才重重叹了一口气,赵敬回头盯着蝎王,蝎王扫了他一眼,赵敬回过头去。

  温客行拿出里衣内的一把钥匙。

温客行“来啊!钥匙就在这里!杀了我!钥匙就是你们的!”

  跳下来对付温客行的人越来越多,茯摇闪身上前去帮忙,叶白衣用剑重重劈下,温客行一掌回击,二人炸出一道河流。

  张成岭跳下悬崖,拿着周子舒给他防身的暗器,向温客行袭去。

  温客行一声闷哼,向悬崖落下。

茯摇“温客行!!!”

  茯摇飞身从悬崖跳下,拼命想抓住温客行的手,他的嘴角有一丝血迹,看到茯摇也随着他跳下,半阖着眼对她微笑。

  想伸手抓住她的手,腾蛇将茯摇带走,他缓缓闭上双眼,伸出的手也随着下坠落下,手中的折扇被松开,发丝随风飘荡,在茯摇心里,她的阿行好像真的死去了。

  茯摇一瞬间泣不成声。

茯摇“温客行……”

  她看着温客行的身体一点点下坠,直至消失不见,她也被抱上悬崖。

蝎王“钥匙就在温客行身上,谁先找到他,钥匙就是谁的!”

  众人发了疯一般的扑向悬崖,茯摇缓缓站起身,身上的衣物和头发被风吹的凌乱,周身一股强劲红色气息,她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神色阴冷。

  众人正疑惑这诡异的事,个个皆敛声屏气,茯摇半眯着眼,歪头邪魅的看着众人。

  蝎王看着茯摇的模样,眼中隐忍至极,想去劝她告诉她真相,有何立场,大计未成,如何告诉。

  蝎王以一种旁人都听不见的声音淡淡开口。

蝎王“阿摇……恨我吧,我若是不与温客行合作,终有一日死在你手上。”

  茯摇将落华握在右手,竖起,用左手两指划过剑身,微微抬头,冰冷又决绝的眼神,将剑放开,剑身横下,化出无数个剑气,茯摇手掌张开,落华快速的飞入人群中。

  腾蛇连忙跪在夙璃面前,双手交叠。

腾蛇“帝尊!腾蛇求您别再杀人了!”

茯摇“你也来劝我?滚开!”

  这是茯摇第一次让腾蛇滚开,她的言语中,是不容震慑,是杀气腾腾,是帝尊神怒!

  腾蛇看着茯摇满身的戾气,将手放在地上,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带着哭腔哀求。

腾蛇“腾蛇求您了!帝尊!您收手吧!”

  腾蛇被茯摇强大的灵力摔打在一边,口中吐出鲜血,却仍旧跑到她身边跪下。

  众人抵御不住这强大的灵力,个个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痛苦不已,内脏好似炸裂一般!蝎王半跪在地上,看着茯摇。

蝎王“原来是神呢!我这样的恶人!又怎么敢觊觎你呢?”

  突然,茯摇吐出一口血,直直的向下倒去,蝎王想起身去扶,腾蛇眼疾手快的将她接住,抱在怀中,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一起消失在这里。

  腾蛇将茯摇带回四季山庄,放在榻上,众人看到腾蛇抱着她回来,焦急万分。

  腾蛇将门关上,不顾自己的伤先替茯摇疗伤。

  茯摇木讷地睁开眼看到在四季山庄,将腾蛇甩开。

茯摇“你将我带回这里做什么?!”

  腾蛇连忙跪在地上,看着半坐用手臂扶在榻上的人。

腾蛇“帝尊!您……不要再回去了!温客行已经死了!他只是个凡人!”

  门外的人听到腾蛇的话,个个神情痛苦,顾湘失声痛哭,被曹蔚宁接住。

  茯摇一手甩开腾蛇,将他甩到门上又掉下来,腾蛇咳了几声,吐出一大口血,他红着眼睛摇了摇头,趴在地上闭着眼失声痛哭,眼泪还是从闭着的眼中流出。

腾蛇“帝尊您到底是怎么了?!”

  茯摇一脸哭意,喃喃道。

茯摇“不是要历情劫吗,怎么能死呢……”

  茯摇站起身,将腾蛇扶起,如从前一般抚着他的头顶,替他把眼泪擦掉,又擦掉他嘴边的血迹。

茯摇“腾蛇乖,不必再管本尊了,这情劫,我过不去,也不想过去,我心中爱他。”

  茯摇甩手,整个门被甩的一声巨响,她双手放在两侧,缓慢走出,不管身后腾蛇的询问与叫喊。

  腾蛇跪在门内,轻唤她帝尊,茯摇不曾回头,也不曾言语,转身离开。

  腾蛇还是在门内跪着,双手交叠着,唤着消失不见的身影。

  周子舒将腾蛇扶起,腾蛇脸上挂着泪痕摇头。

腾蛇“帝尊……”

周子舒“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摇她看见了什么!”

  腾蛇抽泣着站直身子,低头苦笑一声,随后艰难开口。

腾蛇“帝尊本是掌管六界的古神,这世间唯一的神,此次下凡便是为了历情劫,她曾问我,何为执念,如今却说,这情劫她不想过去,她心中爱他!帝尊造杀孽!如何与六界交代!”

顾湘“交代不了就不要交代了!我主人都死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腾蛇红着眼看向顾湘。

腾蛇“帝尊身居神位!日后如何掌管六界!你心疼你主人!我心疼帝尊!”

周子舒“我去找阿摇回来!”

腾蛇“我去找帝尊!我把她带回来!”

  茯摇在五湖盟四处搜寻温客行的踪迹,在一处柴房门口,柳千巧披麻戴孝,跪在门口烧着纸钱。

艳鬼(柳千巧)“茯摇姑娘!你怎么来了?!”

茯摇“阿行是不是在里面?!”

  柳千巧低着头不说话,茯摇挥手将门打开,霎时楞在原地,狭小的房间内,他躺在木板上,身上盖着白色的布,只漏出脖子和苍白的面容,毫无生气,茯摇想走进些,可她不敢,她不知如何面对,只好站在原地,脸上毫无表情,眼泪顺着她的脸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快!有人来劫温客行的尸体了!快走!”

  一群拿着刀的男子在茯摇身边围成一个圈,她闭着眼睛掩面痛哭,那些人见她没有动作,拿着刀在她身上划了一道又一道,白色的衣衫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她还是站在原地看着温客行的尸身声泪俱下,泣不成歌。

  蝎王来时看到茯摇的一身伤,瞪大了眼睛。

蝎王“住手!谁让你们伤她的!”

  他走到茯摇身边,抬手给她擦泪,眼眶微红,可她地眼泪一滴又一滴,擦了一滴又一滴,茯摇红着眼眶脸上都是泪痕,颤抖着声音问他。

茯摇“所以……所以你们……得到武库又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茯摇“我唯一心爱之人,如今就躺在那里,他明明昨日还是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

茯摇“他明明那般好,你们为何舍得将他害死,他明明昨日还说……要与我归隐山林……”

  蝎王控制自己不掉下眼泪,红着眼眶抬眼看向别处,看着她哭的断断续续,哭出来的每一声都让人觉得她委屈,蝎王咬紧了下唇,强迫自己不心疼她。

蝎王“温客行已经死了!你也看到了!”

  蝎王拿过火把,扔进柴房,一瞬间大火将温客行整个尸体覆盖。

  茯摇大喊着不要!就要冲进火场,蝎王死死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抱在怀中,抚着她的脑后,安抚她的情绪!

  茯摇甩开蝎王,手中拿着剑对着蝎王的脖颈。

茯摇“要么死!要么……将他还给我!”

茯摇“蝎揭留波,本尊诅咒立誓!你此生!亲缘情缘!不得善终!不得好死!”

  茯摇不知道她怎么出来的,什么时候出来的,只看到手臂上和腿上一道道血痕,脚下的鞋子不知何时走丢了,她轻笑一声,跌跌撞撞的走着。

  茯摇只知道,那个在他面前表露情意的俊秀男子,叫她阿摇的男子,那个爱笑的男子,那个潇洒不羁的男子,那个为她一次又一次红了眼眶的男子,那个昨日还替她梳发送她发簪的男子,如今闭着眼躺在那里,茯摇好想去抱抱他,好想躺在他身边跟他说说话,却再也不会醒来的男子。

  茯摇离开后,蝎王回到毒蝎,一群温客行旧部站在大殿中央。

无常鬼“蝎王!赵盟主将群鬼册派发出去!江湖中人!人手一份!”

蝎王“怎么?义父帮你们出出名不好吗?”

无常鬼“无常只是怕以后不能为蝎王效力了!”

蝎王“恶鬼不杀人!种田收租吗?温客行已死!你们已无后顾之忧!”

无常鬼“区区仙霞派!赵盟主要是想灭了它的话!无常我……照办就是!”

蝎王“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也不勉强你们!无常鬼!请吧!”

#无常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蝎王坐在椅子上想着茯摇如今不知如何了,又想着她是神仙,哪用得着自己杞人忧天。

  腾蛇和周子舒顾湘他们找到她时,她躺在四季山庄的桃树下,一条腿和手臂全是血淋淋的,她歪着头闭着眼,一只手中拿着酒瓶。

  几人看到她身上的伤,心疼不已,顾湘趴在曹蔚宁胸口痛哭。

  茯摇被顾湘的哭声吵醒,默默睁开眼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顾湘“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啊?主人不是说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吗?”

腾蛇“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我陪着帝尊就好了,放心吧!帝尊她……不会有事的!”

  几人被腾蛇推搡着离开,他们离开后,腾蛇坐在树下,变出一瓶酒,喝了几口,自顾自的说着。

腾蛇“帝尊刚将我带回的神界的时候,我还是一条没有化形的蛇,因为闯了祸才被帝尊救下,又带回身边抚养。”

  腾蛇说着说着哭了出来,喝了几口酒。

腾蛇“本来像我这种平凡的蛇,根本不可能位列仙班,帝尊日日夜夜给我讲缘法,大道,又用灵力渡我,我这才化形,化形之后耐不住神界无聊,便又下界闯祸,那些神仙日日到帝尊面前告状,帝尊一次又一次善后,将罪过全部包揽在自己身上,说是因你管教不严,帝尊日日为我渡自己一身纯净修为,又教我炼化修为,后来那条小蛇因为帝尊终于渡化炼成了腾蛇,帝尊又将腾蛇刻在神谱之上,腾蛇这才能位列仙班,做了四大神兽之一,帝尊在我心里,总是温柔的,心怀苍生的,偶尔也是任性的,却一直是孤独的,我时常看着帝尊一人在神界的桃树上,若水河畔天池边饮酒,我想去陪着帝尊,可又不知如何为帝尊分忧,便在一处默默看着,无论发生什么事,帝尊的嘴角,帝尊总是不急不躁的,帝尊对每个人都很好,帝尊从不为难任何人!帝尊如今又何苦为难自己!”

  茯摇睁着眼躺在的桃树上,一语不发,不管腾蛇说了什么,她都是那副清冷模样。

  腾蛇陪在她身边几日,跟她说着那些曾经的事,好的,坏的,有趣的,无聊的,不管腾蛇说什么,她都如同石像一般,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茯摇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风一吹,她就散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还是那般,茯摇在神界百万年,是耐得住的,腾蛇生性爱闹,竟也在树下陪她呆坐了许久,久到桃花落在两人身上,都快将整个人埋在桃花下。

  周子舒每日都来看二人,可每日来,每日都未动身影。

  茯摇闭着眼,莫名想起从前温客行所言。

温客行“五湖盟之事,我不想让阿摇也受牵连,赵敬!我要亲自杀。”

温客行“从前没来过人间,不知人间美好,如今来过了阳间,便不想再回那个万恶的地狱了。”

温客行“如今鬼谷的十大恶鬼杀了不少正派子弟,五湖盟也怕是离杀上青崖山不远了。”

  青崖山之役时。

温客行“阿摇,你知我心,便知晓我心中所愿不在这些人。”

  茯摇知晓温客行想逼赵敬出手,然后在所有武林正道的面前讨伐他,让他再无回转之地。

  温客行落下悬崖时。

温客行“阿摇……等我回去。”

  温客行用尽全力挣脱茯摇,直直的坠落下去,眼睛也紧紧闭上,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

茯摇“阿行,我等你回来……”

  茯摇缓过神,心中轻想。

茯摇“阿行这二十年来过的那般辛苦,他的仇我非报不可。”

  随后闪身离开四季山庄,茯摇站在人界寻找着温客行的气息,可是寻了半日才寻到一点微弱的气息。

  跟着这气息到了一座山林,山下有一座小木屋,寂静无声,门敞开着。

  茯摇走进屋内,看到一个一白衣男子,挡住了榻上的人。

  茯摇缓慢走近,那白衣男子转头。

叶白衣“茯摇?”

  茯摇看到躺在榻上闭着眼的温客行,双唇毫无血色,脸色苍白。

  坐在榻边一手抚上温客行的脸侧,红着眼眶轻笑着。

叶白衣“茯摇帝尊,您怎么找来这儿的?!”

茯摇“今日多谢你救了他,此后不必担心,我会救他。”

叶白衣“帮你救了人,你怎么报答我啊?!”

茯摇“你活了百年,我给你永生,当做谢礼。”

叶白衣“别!我可不要永生,我要……改日请我吃顿饭,要最好吃的饺子!韭黄馅儿的!”

茯摇“好,他日你来四季山庄,我请你吃。”

  男子满意的摇着手臂离开,茯摇手覆上温客行胸口,替他疗伤。

茯摇“阿行……若是你肯醒来笑上一笑,天翻地覆,生灵涂炭我都随你去,我不要什么六界安宁了,我只要你醒来。”

  温客行的脸色渐渐回转,双唇上干涩起皮,茯摇喝了一口水,吻上他的唇渡了进去。

  叶白衣那日离开后再没回来过,茯摇做了饭菜等着温客行醒来,可他好像小孩子赖床一般,就是不肯醒来。

  饭菜凉了,茯摇将它倒掉,第二日,又做了一些,想着若是温客行醒来喊饿便立即就能吃到。

  茯摇拿着发梳坐在榻边,替温客行梳发。

茯摇“躺了一月了,阿行……我好想你。”

  温客行日渐消瘦,茯摇只能以修为渡他,一日日盼着他醒来。

  茯摇坐在榻边替温客行擦身子,忍不住打趣。

茯摇“温三岁,你还不醒是想要糖吃吗,我给你糖,你醒来好不好……”

  茯摇抱着温客行的身子放在门口的摇椅上晒太阳,自己蹲在他身边替他剪去指甲。

  温客行的胡渣也长了长,茯摇替他刮去胡须。

茯摇“阿行这胡须也长了出来,看着很是憔悴呢。”

  温客行两月还是不肯醒来,茯摇坐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细细看着。

茯摇“阿行的手生的真好看,哪里都好看,我都喜欢,这些时日给你擦洗身子都被我看完了,你若是知道了肯定要害羞吧,你应当不会吧,初次见面便那般不安分,如此轻挑怎知害羞。”

  茯摇起身抱着温客行放在榻上,看着天色渐晚,起身去做饭菜。

  茯摇端着饭菜放在桌上,走到塌边随手变幻一袭粉色的衣衫,袖口紧紧束着,方便照顾温客行。

  茯摇瞄着温客行的眉眼。

茯摇“温三岁,你醒来对我笑笑可好。”

茯摇“仙神在上……”

  茯摇正想求温客行一世无伤无痛,头顶落下一只温暖的手掌。

  茯摇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半睁着眼的温客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眼眶和鼻尖都是微红。

  温客行轻笑着伸手擦去茯摇脸上的眼泪。

温客行“我好想你。”

  茯摇扶着温客行坐起身,端着水杯喂他喝了几口。

茯摇“阿行你饿吗?我刚刚做好了饭菜,我去给你拿。”

  温客行一把拉住茯摇撞进他怀中,环抱着她。

温客行“我不饿,我只是特别想你,想抱抱你。”

  茯摇环抱着温客行的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他捧着她的脸,看她哭成个泪人儿,心疼的擦着她的眼泪,红着眼眶。

温客行“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哭,你为我哭,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二人相拥许久,温客行虚弱的坐在桌边,张着嘴等茯摇喂他吃饭。

茯摇“温三岁。”

  温客行睁大眼睛看着茯摇。

温客行“哪里有,我明明八岁。”

  二人在林间小屋,茯摇让温客行养好身子在出去。

  四季山庄内,所有人火急火燎地寻找茯摇,连腾蛇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温客行“阿摇,我身子好多了,你总要让我帮你去砍柴吧,看你一个人洗衣做饭,上山砍柴,我好心疼你啊。”

  茯摇按着温客行坐在椅子上。

茯摇“等你养好身子,再说这些不迟,就好好呆着吧。”

  叶白衣不知何时靠在门边。

叶白衣“我是不是打搅你们的恩爱日子了。”

温客行“这次还要多谢叶前辈相救了。”

叶白衣“不妨事,助人为乐是我的爱好,我听说赵敬继任了五湖盟盟主之位,要召开英雄大会。”

  茯摇看着温客行神色狠戾。

茯摇“那我们这几日就出去了,到时你记得去四季山庄吃饺子。”

叶白衣“一定会的,记得是韭黄馅儿的啊。”

  叶白衣逗留了一阵转身离开,茯摇扶着温客行的手臂坐在门口的摇椅上。

温客行“我如今的伤已经好了,此次我定要赵敬身败名裂!”

茯摇“好,我就护着阿湘和子舒,等你杀了赵敬。”

温客行“都依你,此后我们总可以归隐山林了吧?”

茯摇“自然。”

  温客行抚上茯摇的脸侧。

温客行“我想将那些把我父母逼上绝路的人复仇而已,我以为我会死,自然顾及不得别人,可如今我想让你活着,想让那些无辜之人活着。”

温客行“一入十万阴幽之地,阴阳两隔,世人皆负我,举世皆可杀。”

茯摇“阿行,你受过的苦我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该死之人,都别想活着。”

  温客行牵着茯摇的手放在胸口上,看着日落西山,天空都被渡上一层金黄色,淡淡的金色映在二人身上。

  温客行垂眸浅笑,黝黑浓密的睫毛长长的,微微颤动着,随着阳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投射出影子,剑眉下是好看的鼻梁,唇角带着笑意,右侧颧骨上有一颗很小的痣,显得他更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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