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已经见识过船上的富贵,想来能拿百两一匹鲛纱做裹身之用的人肯定也是一位挥钱如土的豪绅,在他们的天地间没有纲常法纪,只有黄白之物。他们眼里没有不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如果有,只能说明你的钱不够多。
层层鲛纱将屋内的情况遮掩住,只有火烛的光在鲛纱上跳跃,屋内的布置隐隐错错,看得并不真切。
“爷。”芸娘领着一群被精心打扮过的女子,声音如娇似媚。
南月她们额首低眉,手执团扇放于胸前,只余一双流光溢彩的眼。
不多时,里间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不消一刻,南月只觉屋内的灯光陡然明亮,原来是几个侍俾将屋内层层鲛纱挽起,光亮盛满整个屋中。
这几日的惶惶不安在此刻更是达到极致。
“今日清晨才摘下来的解语花,盼诸君尽兴而归。”
南月一直站在芸娘身后,在屋内声音刚落的时候,南月竟然发现芸娘绷直了一路的脊背就在那话音一落的声音微微弯曲。
南月想这说话的人怕就是这座销金窟真正的主人。
南月在这一刻彻底慌神,刚才那人话中之意可是再明显不过,今日在此地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都规矩些,若是坏了主子的事,保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芸娘感受到自己身后的骚动,微微侧身压低声音轻喝一声。
女孩们立刻噤声,毕竟芸娘的手段她们已经深深领教过,能活着谁又想去死呢。
迈着莲步,芸娘领着她们翩然而至内堂。
刚才屋内太过安静,众人都以为这房间里没人,想不到这一进内堂才发现屋中坐满各色各样的男人,他们中有上至七八十岁的老者,下至还未及冠的男子,他们脸上神色各异,好奇着有之,鄙夷着有之,垂涎着有之,更多的则是猎奇。
屋内这么多人却安静如斯,莫明的恐惧笼罩在每个女孩身上。
南月垂放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悲哀的发现原来自以为是的聪明在绝对实力面前根本就是毫无出路。
她被人推着往前行,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到底是狰狞还是悲切,总之不会太好看。
她们光足站立,身上穿着轻薄的纱衣,被众人打量着身价几何,像是货物一般待价而沽。
“还是以往的规矩,价高者得,诸君请吧。”
戴着金玉冠的男子手一挥,站于黑暗之处的人鱼贯而出,他们手上拿着各色牌子放置于屋中众人前面。全程屋中除了那名男子竟没有一人说话。
芸娘将一个又一个女孩送至高台,南月能清楚的看到那些人眼里闪烁着的点点光亮,那是嗜血成性的锋芒。
举牌成功着会被专人领着出去,台上的女孩也会一起出去,这几日的折磨让她们早已失去为自己呐喊的勇气,往往在挣扎的时候,只需芸娘一个眼神,女孩们就会下意识的禁言 。
避无可避,南月被人拉着踉跄着上台,这时候她才清楚的看到这个屋中的布局。
她的牙关紧紧咬着,眼睛毫无畏惧的看着高台之下的男人们,如果有地狱,那么必定不在酆都之远,而是近在咫尺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