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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表白一波三折

战争中的选择

坚白和童琴虽然说起话来没边没沿的,但都没有正经想过。坚白本来就喜欢和人聊天,当然也喜欢和女孩聊天,但因为和小段的关系,他反倒不好意思去追童琴。直到二人在轰炸中相拥抱,他才感觉到一种特殊的温柔,产生了一种保护欲。童琴也感觉,象坚白这样的男人太多了,所以也没有把二人以前的来往当回事。直到在轰炸中,她感觉最危险的时候,有他在身边,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爱情没有来到的时候,人都是冷静的、理智的。当爱情真的来到以后,它就会象洪水一样,把人们原来心理上的防线冲击得荡然无存,完全改变原来的想法。

  坚白换上了崭新的白衬衣和笔挺的西裤,穿上锃亮的皮鞋,哼着小曲去找童琴。童琴正从更衣室走出来,看见他穿得很光鲜,知道他有话要说,但她就要上班了,左右为难,于是皱着眉说:“你怎么现在来了?我一会就要上班了。”坚白只好说:“你能不能找人替个班,我有要紧的话和你说。”童琴只好停下来,说:“现在已经和鬼子打起来了,伤兵都送到这里,我们忙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找谁替班?你有话快说,我一会就要走了。”坚白本是想表白的,一听童琴让他快说,情急之下把准备好的话都忘了,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童琴见他抓耳挠腮的样子,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催促道:“你有话快说啊,再过五分钟我就要走了。”坚白心里着急,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才问:“那天回来,你没事吧?”童琴笑道:“没事,就是晚上睡不着。”坚白问:“睡不着想什么?”童琴说:“没想什么,一闭眼就是炸弹,怎么睡得着?你呢?”坚白笑道:“我也睡不着,一闭眼你就在我怀里。”童琴脸红了,说:“去你的,占了我的便宜还卖乖。就这些吗?还有吗?没有我就走了。”坚白突然把童琴拉到怀里,不由分说便吻起来。童琴羞得满脸通红,赶忙把他推开,叫道:“你怎么这样儿啊?让人看见多不好啊!”坚白喘了口气说:“我当然还有很多话,但你不给我时间,我一着急便下手了。”童琴又看看钟表,说:“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我先去上班了,你明天再来吧。”说着便跑了。

  坚白精心准备的表白落了这么一个结果,自然不甘心。他看着童琴的去影,摇摇头,只好回到公司。第二天,坚白又去找童琴,推开门,只见童琴正抱个吉它弹呢。坚白暗想,她还会这个,真是太有才了,于是脱口而出:“看见你弹琴,我想起了林徽因。”童琴一听坚白把她比作林徽因,心中窃喜,说:“你认识林徽因?”坚白随口笑道:“那是我表姐啊。”童琴撇着嘴说:“又不说正经的了,只怕人家不认得你。”坚白一本正经地说:“开玩笑。我也是从报纸上看见了她的照片,抱着个吉它,不知会不会。你也抱着个吉它,会弹吗?”童琴说:“你怎么说话呢?我既抱就会,不信你听。”说着拨动了琴弦。坚白说:“你弹的是不是那个外国名曲《两只老虎》啊?”童琴大为扫兴,说:“我弹的是国民革命军的军歌,军训的时候学的,你听到哪里去了?”这时叶红走过来,说:“那两首歌的谱子是一样的,你们争论三年,也争不出个是非来。”说着她又走了出去。胖女孩看着他们说:“酸得倒牙。”坚白笑道:“我就会治倒牙,过来吧。”胖女孩走了。

  坚白说:“出去走走吧。”童琴苦笑着说:“我现在很累,哪里都不想去。”说着又躺下了。坚白问:“你们不是实习医生吗?有那么忙吗?”童琴一脸无奈地说:“现在开始打仗了,医院收容了很多伤兵,医生、护士都不够用,我们只好上啦。”坚白问:“你们照看伤兵,有报酬吗?”童琴一脸无辜地说:“想得美,哪有报酬啊!现在给你工资,你敢要吗?一听说有任务,我们什么都没说就去了。”坚白笑道:“你们没工资,怎么还那么积极?我就纳闷了,你们今天怎么和往日不同呢?”童琴问:“有什么不同?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呢?”坚白一本正经地说:“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们女孩难免尖酸刻薄,嘴不饶人,今天好象和睦多了。”童琴笑道:“是吗?一直都这样啊。我明白了,这就象赛跑。平时你往东跑,我往西跑,方向不一样,难免会发生碰撞。现在大家都向一个方向跑,一人占一道,内部的碰撞、磨擦就少了,就和谐多了。”坚白恍然大悟,说:“对啊,真是当局者迷。现在我们就象赛跑一样,有了共同的方向,就是抗战,为了这个目标我们愿意抛弃所有的私利和不愉快,所以我们就比以前团结奋发了。“童琴说:”对,我们的辅导员就说,我们都应该为抗战各尽所能,最起码应该多说积极的话,不说泄气的话,不利于抗战的话不说,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说。”坚白双手合十说:“好好,我们都应该说积极的话,少发牢骚,不抱怨。你们的工作累不累,苦不苦?”童琴无可奈何地说:“当然了。你是不知道,我第一天去看护伤兵,一看惨不忍睹啊,差点没吐了。但看见他们疼得死去活来的,还是坚持下来了。我们现在根本就分不清是医生还是护士,有时候是医生,有时候又是护士。”坚白大吃一惊,说:“那怎么可以呢?你们学的军医,却当护士使用,不是屈才吗?”童琴无奈地说:“不是人手不够吗?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能讲那个?”坚白问:“真难为你们了。你们的工作那么辛苦,我带你出去放松一下吧。再说了,我还有要紧的话要和你说,不能让他们听见。”童琴叹口气说:“你有什么恶心话,还出去说,真没办法。我换一下衣服,你出去等一下。”坚白只好出去等。坚白想,上次她说换衣服,结果没换,这次是真换还假换呢?坚白正在心里嘀咕的时候,只见童琴真换了件白底蓝花的旗袍出来。坚白看她出来的身影,惊喜地说:“真是一件青花瓷啊!”

  二人走到街上,街上过来一队士兵,都排着整齐的队伍,穿着草绿色军装,端着冲锋枪,头盔在太阳照耀下闪闪发亮。市民们都站在两旁观看,有的还向士兵挥手致意。楼上的窗户也打开了,有人探出身来看。有个白胡子的老者吟着诗:“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我们的军队终于到了。想我堂堂华夏,岂能受鬼子欺凌?”另一个戴着眼镜的老者说:“对啊。不过还是唐人的绝句好,王昌龄的《出塞》说: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看来委座是真下决心了。”白胡子老者说:“应是不教鬼子进榆关。”二人哈哈大笑。一名满脸清纯的少女对他的女伴说:“快看啊,挥着军旗的那个兵哥哥,长得多帅啊!”她的女伴问:“在哪呢?”那个少女兴奋地说:“那里,那不是吗?”她的女伴开玩笑说:“真的呢,太帅了,但愿他们都能活着回来。”童琴听了直发笑,她可没心思在士兵里找帅哥,而是在想她的家乡是不是也来了鬼子。她问坚白:“现在看见鬼子打上海,我就担心老家保定,是不是也来了鬼子。”坚白说:“早晚的事,还跑得了吗?”童琴问:“也是。但鬼子南北同时开战,那得多少兵力啊?”坚白说:“你没听说吗?鬼子放出话来,三个月就能灭亡中国。”童琴忍不住气愤地说:“他们也太能吹了,中国就要打破他们的神话。”

  他们转了很多娱乐场所,都关张了,所以只好坐在一座公园里的长椅上闲谈。公园里古木参天,凉风习习,但人不太多。坚白眨眨眼说:“我这几天病了。”童琴忙问:“什么病,吃药了没有?”坚白笑道:“我的病是精神病,一见到你就好了。我光想和你在一起,你能给我机会吗?”童琴闭眼想了一会才说:“还是算了吧,咱们不会有结果的。”坚白大吃一惊,问:“为什么?”童琴说:“这有今天没明天的,心里总是不踏实。”坚白说:“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战争时期的爱情多了,没听说因为战争就不追求爱情了。有了爱情的人生,就不一样了,感觉以前过的简直不是人的日子。今天有了爱情,就是明天死了也不遗憾,和朝闻夕死一个道理。”童琴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以前都白活了,有那么神奇吗?”坚白说:“当然有了,就是感觉现在的生活特别有奔头,好象迎着朝阳散步一样。用佛教的话说,有爱情的世界是极乐世界,没有爱情的世界就是婆娑世界,我就是佛祖派来接引你的使者,你就要涅槃重生了。”童琴大笑,说:“你要是佛祖派来的,那就是出家人,来找我不是破戒吗?”二人大笑。童琴又说:“佛教认为,人的姻缘都是前世注定的,那我们呢?”坚白眨眨眼说:“我们当然也是前世注定的。话说想当初,我跟着佛祖在恒河边修行,你在恒河边洗衣服。当时天很热,佛祖派我打盆水洗脸,我从你那里借的洗脸盆。”童琴兴致勃勃地笑道:“后来呢?”坚白接着说:“我从你那里借盆的时候,发现你很美丽,于是动了凡心。佛祖发现我老是回头看你,就对我说,咱们有一段仙缘,就赶我走。我当然不能抬脚就走了,苦苦哀求佛祖宽恕。佛祖不耐烦了,拿起金刚杵照我就打,把我打晕了。等我醒来,发现来到你身边,所以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你了。”童琴虽然也知道他在编故事,心里还是很受用,低头笑道:“你还真能忽悠,但我不信。”坚白接着说:“你听我说,你虽然貌不惊人,但越看越好看。在火车上,我们谈起西安事变,你不谈论那些大人物,就谈论赵四小姐,你是怎么想的?“童琴说:”其实也没什么深意,不过是觉得都是女人,又是同龄人,自然关注得多一些。“坚白说:”我以为是慎重呢。现在言论不自由,又在那种场合,当然还是小心为上。还有,你说起离坚白的典故,真是个才女啊,我都忍不住喊出声来。那次在前门站,我说我登基以后,请你当我的皇后,就是我的第一次表白。”童琴摇头说:“那不算,谁听不出来啊,那是纯粹的玩笑。”坚白认真地说:“不,玩笑都有真实成分,受潜意识支配,是谁说的我记不清了。在火车上我就觉得咱们有缘,心里直痒痒,终于没忍住和你开了那个玩笑。小段还给我解释,向你道歉,其实是多余的。”童琴感叹说:“你还看过弗洛伊德的书啊?了不得。”坚白解释说:“不是,我爸爸虽然是搞哲学的,但什么书都看,甚至数学书他都看。我可能是从他那里看的。”童琴笑道:”你爸爸真厉害。“坚白不以为然地说:”他知识面虽然广阔,可

没有一项精通的,属于博而不精的那种人。不说他了,你感觉我怎么样?“

  童琴一本正经地说:“我感觉咱们走到这一步,就是很多巧合促成的。咱俩在火车上第一次见面,虽然处了几天,说话也很投机,但我感觉象你这样的人太多了,没什么出奇的,所以我也没有那个意思。后来你和我姐夫去学校找我,我正过生日。我感觉冷落了谁都不好,于是让你们也参加进来。其实那次咱们并没有说上几句话,本来温凉不展的,没想到同学们都开咱们的玩笑,我也只当是他们贫嘴。偶尔想想,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所以还是没往心里去。如果以后再也不见了,可能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在上海,我又看见你了,心里才有点动,我怎么老是遇见你呢,这有没有特别的意思呢?直到我们遇见敌人的轰炸,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有你陪伴,我才动心了。”坚白笑道:“那是鬼子嫌我们进展得太慢了,又给点了把火。”童琴搡了他一把说:“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战争是可怕的,各人的感觉却不一样,虽说家破人亡,可也会带来特别的收获。”坚白笑道:“你们大学生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很有文采,我就只会说粗话。”童琴又说:“不过说实话啊,我还是觉得咱们难成。”坚白说:“不用怕,路在人走,事在人为。我记得小时候学过一篇文言文,说四川有两个和尚,一个穷,一个富。穷和尚说要去普陀山朝见观音菩萨,遭到富和尚的嘲笑。过了一年,穷和尚从普陀山回来了,富和尚还没出发呢。这个穷和尚的精神就很好。”一提起中学时代,童琴心里感觉也很亲切,兴奋地笑道:“我也学过,那是我学过的第一篇文言文,现在还会背呢。你听着啊,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西蜀之去普陀,不知几千里也,僧富者不能至而贫者至焉。人之立志,顾不如蜀鄙之僧哉!”坚白说:“你都会背,还不明白其中的精神吗?只要我们两个一心一意,谁都不能拆散我们,再大的困难都能战胜。”童琴想着他的话,追求爱情的意志也坚定起来,于是依偎在坚白怀里,闭眼休息了一会,又问:“这么说你喜欢古文了?”坚白摇头说:“不,我很讨厌古文,就喜欢这一篇,那时候我都背过了。多少年来,我都相信里面说的道理,还去实践。北平办事处组建的时候,公司的人都说那么远,吭哧吭哧地把油运过去,运费多高啊?再卖不了个三桶五桶的,赚不了钱。我不相信,坚持去卖。一个月以后,一桶也没卖出去。我感觉不能再那么卖了,得改改办法。”童琴问:“你后来怎么卖的?”坚白说:“我把桶装的油改成瓶装,化整为零,结果就卖出去了,打开了市场。”童琴纳闷,问:“为什么?”坚白说:“是因为那里穷人多,他们舍不得买成桶的油,但舍得买成瓶的。其实成瓶的也不便宜,但因为他们买得起,就卖开了。所以有了困难,要动脑筋想办法,咱们的事也一样。”童琴撇撇嘴说:“我想起了一篇古代小说,《卖油郎独占花魁》。那里也有个卖油的,看上了一个美女,就追啊追啊,终于成功了。和你有一比。”坚白说:“我没看过,你给我好好讲讲吧。”童琴于是说起了《京本通俗小说》、《三言》、《二拍》,坚白笑道:“我就知道四大名著,你一个学军医的,怎么知道得这么多?”童琴说:“你不知道,鲁迅在中文系讲过《中国小说史》,可有意思了,很多外专业的都去蹭课,我也去了。”坚白大笑道:“还有这事?我听得都想上大学了。”童琴又说:“说来也怪,蹭来的课比听本专业的课效果还好,记得还清楚。”坚白说:“这就叫学艺不如偷艺。”

  这时传来一阵音乐声,他们站起来,向音乐响起的地方走去。不远处就是民政局,民政局门外设有好几个巨大的捐款箱,每一个捐款箱前面都有人排着长队等着捐款。还有一队童子军,排着整齐的队伍,穿着鲜艳的制服,敲着铜鼓吹着洋号,音乐声就是他们奏出的。童琴一听见这些熟悉的旋律,想起了参加学生运动的日子,不由得流下了泪水,说:“咱们也去捐点吧,好歹是点心意。”坚白说:“好好好,你等着,我去捐。”童琴说:“还是一起去吧。”他们二人手拉手走过去,排在队伍后面等着。音乐声起,童子军这次奏响的是《义勇军进行曲》,人们都跟着唱,这次募捐达到了高潮。虽然捐款的人很多,但人们都很文明,耐心地排队等着。坚白一开始心里很烦,但看见童琴一点都不着急,还向他使眼色,于是也平静下来。捐完款,坚白说:“没想到,人们的素质提高了。以前我们看见报纸上那些正面消息,都说是政府在宣传,是假的,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假的。要是鲁迅活着,肯定会纳闷的。”童琴说:“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坚白说:“有关系,他老是说中国人这不行那不行,现在怎么样?”童琴说:“中国人民就怕不团结,团结起来了,就会有战无不胜的力量。”坚白感慨地说:“就怕三分钟的热度,不能持久。萝卜有初,鲜鱼有终。”童琴忍不住笑道:“有意思吗?那是《诗经》上的话,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坚白忙说:“对对对,我一时忘了,总之一句话,要善始善终,把现在的大好形势保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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