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层层沓沓,阳光似利箭穿过。我正在泡冷泉。景仪个皮猴子趁机给我捣蛋,扑棱扑棱蛾子似的闹水仗。越看越像当年阿羡顽皮戏弄我的样子。奇了怪了,兄长嫂子这么规矩守礼的人,怎么生出那么像阿羡的孩子?难不成是外甥随舅。我泡够了冷泉,就兀自上岸了。哼,看看他还闹腾不。
走在绿竹荫道上,细细回想起了当年。我跟随长老夜猎,回程途中正遇到兄长。就到他住的客栈看一看。嫂子守着一个少年神色憔悴,边抹眼泪边包着少年的人,悲痛欲绝。我忙过去碰碰鼻息,霎那时,奇迹出现了。抹额化作一道光没入少年的身体里,滋润了少年整个身体,恍似枯木逢春,蒙尘的明珠一样破尘透光泛亮。嫂子和我对视一眼,满满的不可思议。
大哥拍拍我的肩头,说:“情缘天定!你看呢?”我一时语塞。澜堂兄一激灵,赶紧去请大夫去了。之后,少年在大夫将养下,人一天天活泛起来。长老则金蝶传讯给叔父,禀明一二。原来,是大哥救了嫂嫂,嫂嫂又去皇家马场的山沟里救回了魏婴。正赶上我来看望兄长,抹额救了他一命,也定了我和阿羡生生世世不了缘。
嫂嫂给我和兄长恭恭敬敬地嗑了三个响头,起来后,郑重承诺,说:“救命之恩,衔草结环以报,当牛做马,绝不厌烦。可惜,只有长得好看的,才配以身相许。某与愚弟,拙劣不器,不堪婚配,还请恩人见谅!容吾姐弟当牛做马,以报大恩大德!万望恩公允准!”我羞得抹不开脸,答应了,说:“好!你不必挂心!好好将养调息。”
澜堂兄遗憾地说:“啊!啊啊啊!啊啊!到手的媳妇又又又给丢了!你们兄弟是啥运气啊!??一个是自小订有婚约,一个是顾忌世俗不许嫁。蓝氏又是,抹额非天命之人不可解。休要拿抹额非父母妻儿不可触碰说事,咬文嚼字啊!又不是讼棍,玩弄字眼。是道侣就是道侣,要当父母儿女的,是愚弄天命呢!等着啊!蓝氏的规矩不是死字烂纸!是一代代人血泪悟出来的天意道理!话,我撂这!到时,别哭着喊着后悔就行!”嫂嫂听完,吓得脸色惨白。可依然,挡不住她调养好身体后,一意孤行带走阿羡。直到,后来听学再见。如果,当初嫂嫂她肯听劝,结局会不会不同。抹额,是月老予蓝氏子弟的姻缘绳。拿了蓝氏子弟的抹额,你就是他的人。家规诚不欺人。除非你不是人!天道不可违,天意不可欺!后来的后来,往事不堪回首,一腔悲楚月明中!
兄长老了,是那一夜老的。修仙之人,结丹之时的容貌是什么样,以后就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嫂嫂的离开,造成了他这些年抹不开的悲哀!于是我俩,夜夜心痛,苦苦挨!守着夜,独自挨!哪怕是,有了子嗣,也是无法忘怀!意难平,难平意!蚌病成珠,一片痴心托明月!我和兄长就这样一起看着月亮,一起静默无言!
相思至毒,无药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