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

“三宝演出马上开始了。”杨九郎换上新做的大褂，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这位傻搭档。

“哥，你看到牛宝了吗？”他拽住匆匆路过的三哥问道。

“刚才还见他在那儿晃悠呢，没事儿，人又不会丢，”三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会儿他还能不上台呀。”

“我知道没事，我就是心慌。”杨九郎嘟嚷了两句，低着头走开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商演露面，底下不知会有多少九辫儿粉丝呢。

“九郎哥，牛宝让我跟你说你们一会儿分别从两边上。”包子突然从身后拍他。

“啊？为什么啊?”杨九郎更是摸不到头脑。

“不知道，他说的我没太听懂，什么夙愿什么的，没多大事儿，可能是有什么寓意吧。”

是没多大事儿，杨九郎心想，不过这个寓意可不怎么好，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他也不忙着找人了，倒是在帘幕后向剧场内望了望。

只见人山人海，依稀似昨。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张云雷杨九郎”的日子，后援会送来的鲜花上印着两人的笑容。

杨九郎的双眼变得空洞而呆滞，嘴角微微翘起，似乎灵魂已被抽离，整个人沉浸入盛大的梦。

“九郎哥。”包子准备报幕，看见他吓了一跳。

杨九郎猛地一寒颤，霎时清醒了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怎么还做上白日梦了，不行，马上要上场了，演出要对观众负责。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清晰的痛感却浮于表层，脑海仍是一片混沌。

依稀间，他听到包子的声音：“下面请欣赏相声窦公训女，表演者杨九郎。”

好像只说了他一个人的名字。他并不是很确定，可已经来不及犹豫，他只得直直地走上舞台。他想，牛宝应该会从另一侧上来的吧。

舞台的灯光打在脸上，温暖而疏离。

他听见观众席爆发出惊呼声与呐喊声。

他愣愣地，顺着她们的视线向后望去。

他看见，看见梦中的人儿，他一辈子的角儿，身穿他送的蓝色大褂，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仙似的笑着向他走来。

一步，一步。

耳边的喧嚣好像没有了似的，他只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用目光所及，细细地，慢慢地，描摹他的眉眼，勾勒他的轮廓。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这是梦吗，多么美好的梦啊，他想停留在梦里永远不要醒来。

人近了，他听到身边的声音:“大家好，我是德云社的相声演员，张云雷！我回来了！

不是梦。杨九郎回头看向后面，半点牛宝的影子都没有。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转眼，身边的人已经开始入活儿。

他深吸一口气，已经上台了，他不能再说别的了。他张嘴接上话，流畅而有默契。

“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这俩人?夫妻啊。”

“我是你的?”

“妻子。”

“你是我的?”

“丈夫。”

底下没有寻常的尖叫与起哄，观众席传来小声的啜泣。杨九郎苦笑，这番话，怕是最后一次说了。

“杨九郎， 严肃。”张云雷指着他，“这可就这一会儿。”

“我知道，下了台你走你的，我还得去找我搭档呢，”杨九郎第一次打断了他，“这次是真不勾引你了。”

张云雷愣了愣，继而敛下眼眸。

相声很快说完了，观众尚不明所以。这是要复合，还是只是一个告别。

她们有些只是年轻不经世事的姑娘，带着对爱情的憧憬与渴望，有些是上了年纪的阿姨，重新在他们身上找寻到逝去的青葱与真挚。

她们全身心地爱着他们，哪怕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告诉她们那是错的，她们也要亲眼看到才会说服自己相信。

而现在，她们的希望重新燃起，她们对生命的奇迹重抱信心。也许这些天流的泪是虚妄，她们也会开心地接受，满心的感激。

台上两个人的合体，是她们多少个日夜祈求上苍，才换来此刻的幸福。

张云雷拉住了要退场的杨九郎，把他拉到麦克前，轻声对下面那些温柔又可爱的姑娘们说:“ 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说，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们不要录像不要拍照，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说一说话。

“好。”泪水模糊了她们的双眼，她们把手机收起来。

会场安静得能听见两个人略有沉重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