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惢心的声音在如懿耳畔响起:“主儿,您该起了。”
昨夜,如懿将脸埋在丝缎的莞花软枕间,极力闭上眼,睡得并不沉稳。她揉了揉惺忪睡眼,自己也没想到,这夜竟如此漫长。
长春宫
嫔妃们一早聚在皇后宫中,似是约好了一般,来的格外整齐。一时间,殿中莺莺燕燕,珠翠萦绕,连熏香的气味也被脂粉气压压得暗淡了不少。
琅嬅尚在梳妆,并未出来。嫔妃们闲坐着,莺声燕语,说的极其热闹。
如懿落座,胳膊撑着额头,不禁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间听着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琦莹忍不住道:“昨儿吹了一夜冷风,也不知是不是听岔了,好像有凤鸾春恩车在长街上经过的声音呢。”
玉妍冷笑一声,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赤红星芒:“仪贵人没听岔,那车轮声那么大,谁听不见呀。”
绿筠只觉疑惑:“昨儿夜里皇上没翻牌子,那这凤鸾春恩车是接了谁去啊。”
恍惚之中,如懿想起了昨天在养心殿看到的蕊姬,想着一准是她。
“这金簪子掉到井里头,自然会有人急着去捞的,咱们等着瞧就是了。”玉妍道。
“皇后娘娘到。”随着素练的声音由远及近,琅嬅已梳妆整齐,向上首走去。
惢心晃了晃如懿,众人起身请安复又坐定。
“本宫听诸位妹妹聊的热闹,可是有何趣事?”琅嬅嘴角含笑。
玉妍忙应道:“臣妾们方才说笑呢。这皇上昨夜没翻牌子,这凤鸾春恩车却在长街上走着呢,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娴妃娘娘,不会是您吧?”此句一出,便不怀好意。
如懿只看着她,并无回答的意思。
“原来是在说这个啊,那是咱们姐妹的福气了。又多了一位妹妹,与我们做伴。南府白氏封为玫答应,已经拨了永和宫给她住。”
琅嬅不顾众人反应继续说:“总归是皇上登基之后纳的第一位新人,若是有人吃醋算计,本宫断断容不得。就一句话,六宫和睦。”
自蕊姬进宫那日起,弘历似乎学会了雨露均沾。表面上为了前朝安定,后宫安稳,私底下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每日翻了牌子,借口政务繁忙,疲倦至极,便也自顾自歇下了。他瞧着嫔妃们各各如花似玉,莺莺燕燕,心里头只想的是如懿。而这一切大约也只是他自己知道罢了,嫔妃们只有默默忍受,即便这样嘴上也不会说些什么。便是如此,弘历与如懿已有半月多未见。
今晨早起,如懿便觉身体不适。长春宫里燃着的香股股钻入鼻腔复又涌入脑中,只让她觉得昏沉
甬道上,冬末冷风的势力丝毫未有削减。与海兰相伴,一同走着,身上披着花青暗纹大氅,手中握着珐琅云龙圆形手炉,身上却是一阵冷一阵热的,好不难受。
回到翊坤宫
“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召太医来瞧瞧?”海兰看着如懿脸色蜡黄,全然失了往日神采。
“许是昨夜没休息好吧,无碍的。”如懿安慰似的拍了拍海兰手背。
如懿强打着精神陪着海兰,用过午膳,只觉自己眼皮似有千斤重,便是撑不下去了。
“惢心,本宫去内殿歇着,无事便不要进来。”如懿满身倦态,倒头进入了梦乡。
这些日子,如懿着实难以安枕,日日独守空房,常常看着窗外幽幽冷月,点滴到天明。她心里明白,为了朝政稳定,弘历不得已而为之。同是也不愿意明白,自己放下了从前,与他重归于好,却是可望而不可得,甚至觉得自己也许从未忘却过去。
凌云彻,寒香见,杭州断发绝情…一桩桩,一件件,再次重现在如懿梦中,只觉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她落入了无尽黑洞,想从其中挣脱,任凭如何呼喊终究也是徒劳。
惢心与阿箬得了如懿的命令,未曾进殿打扰,两人在小厨房张罗着,寻思做些可口的点心。直到黄昏夜幕,如懿的寝殿中仍是毫无动静。两人放心不下,终于是大着胆子闯了进去。
只见如懿满身冷汗打湿了寝衣,眉头紧蹙睡得极不安稳。阿箬摸了摸如懿汗珠满布的额头,烧的滚烫。阿箬随即慌了神,一旁的惢心见状飞奔向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