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桑或许可以去看白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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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桑搬进了富人区,住在最靠近白鸽塔的区域。
她推开窗就可以看见高耸的白塔屹立在屋舍之间。
乳白色的墙壁粘着灰色的痕迹,白色脱落下露出的粗糙面折射出古老的世纪,亿万年前或许爱神在此陨落。
苍白瘦削的手指划过那道灰色的划痕,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理过金泰亨了,一开始是躲着他,后来她见不到他了,或许骄傲的少年只是一时兴起地看上了一只落魄的、受尽折磨的乌鸦,被乌鸦反啄后不愿再靠近。
这期间鱼桑的妈妈带回来一个男人,是她经常接待的嫖/客,没想到那男人居然真的爱上了她,将她带回去,给了她一个家,连带着鱼桑,也拥有了一个家。
从前的鱼桑或许并不在乎是住在乌鸦巷还是住在白鸽塔,即使她时常受那些所谓富人的折磨,被欺负的狠了也只会死死扒住地面,嘴里呜呜咽咽地发出一些干涩的哭声。
可是她遇见了金泰亨。
或许她如今有勇气面对他了。
沉闷的钟声敲响,穿越过一个个世纪,或许百年之前,我曾拉着你在大雨里狂奔,见证过一场盛大的落日祭奠,然后在月亮下献出彼此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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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了许久的课桌上终于出现了一本笔记本,鱼桑走进门一眼就看见了,是金泰亨常用的,她拉进书包的肩带,指甲轻轻地抠着,真皮书包被她抠出小小的凹陷。
鱼桑金泰亨,我有勇气和你去白鸽塔了。
长刘海遮住少年那双清亮的黑眸,白色校服规整地穿在少年身上,高大又瘦削的身影在经过她时还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鱼桑金泰亨……
她拉住少年的衣袖,他身上的香味淡了,不再混有名贵的香水气息。
金泰亨被她拉住停下,抬起头淡淡地扫了一眼拉着他手的小姑娘,身上穿着崭新的裙子,戴着名贵的手表。
金泰亨嗯。
金泰亨有什么事?
她被他眼底的乌青吓了一跳,少年早不似之前那般意气风发,只剩下一个落寞的身影,她更惊讶于少年看向她时的冷淡。
鱼桑你不记得我了吗?
鱼桑一瞬不瞬地盯着金泰亨,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一个细微表情,却见少年轻皱了一下眉头,看向她扯住他衣袖的手,随后淡淡地回答。
金泰亨记得。
金泰亨鱼桑。
她一寸一寸放开他的衣袖,失落感缓缓浸透那颗喜悦的心灵,直到少年回到座位,她才缓缓开口。
鱼桑原来不是失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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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班里的金泰亨,他家破产了!”
“啊?真的吗?”
“怎么会这样?他家之前不是很有钱吗?”
“不会错的,我看见他家全都搬进了乌鸦巷。”
“什么?乌鸦巷怎他住的惯吗?他那样的人怎么能住进乌鸦巷!”
厕所里一如既往地挤满了人,三两个凑在一起,那个熟悉的名字传进耳朵时,鱼桑被水冲洗的手一顿。
鱼桑你说什么?
她抓住那女生的领子,细长的手指还滴着水,少女精致的衬衣上湿了一片。
她看着鱼桑眼里透着的狠劲被吓了一跳,垂眼看向她抓着自己领口的手,用力的虎口发红,她哆嗦地向后退了几步才敢抬眼看向鱼桑。
若是放在以前她是丝毫不降她放在眼里的,可现在的少女穿着崭新的裙子精心做过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身上透着淡淡的香水味,她不在是那个乌鸦巷的鱼桑。
“金……金泰亨家破产了。”
“现在他住在乌鸦巷。”
她说完不敢直视少女的眼睛,垂着头,娇嫩的手攥紧裙子的下摆,下一瞬被拉着的领口一松,她整个人向后仰去,跌落在地板上的一个小水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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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谁是乌鸦,谁又是白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