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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后的第一个谷雨。
云舒走在新修的江边小栈道上,步伐轻快,周围种满了野雏菊,江边的雨绵绵的,时不时伴有一点雷声,透明的江水仿佛变成了稀有的银镜,时不时闪亮一下。
她气喘吁吁,一路小跑着,她拿着的雨伞,基本上没有为自己盖住雨水,所以她的书包湿透了。
但她仍在跑着,脸上还挂着笑,因为在江对面就是她最想见到的人。
他叫杜恒宇,住在江对面,他们从小就认识,以前云舒早上一起来就可以看见他在江边打水,但他三年前就去读大学了,今年是他第一次回来。
说实话,在没有恒宇的日子里,云舒过得并不充实,没有他,她甚至连早上的时间都确定不了(因为杜恒宇经常5:50起床)。以前的日子里,他们还经常去抓萤火虫,如果阴天的时候看不见星星,他们就把萤火虫放出来,它们便成了星星。
要说以前的趣事是说不完的,它们一下子涌上了云舒的心头,一时也想不清,于是她只是跑着,任由雨水滴在她身上。
跑到渡江口时,她已经累得不行了,这时雨也下了一些,她看对面有一个渺茫的人影,那便是杜恒宇,于是她便脱下鞋,赤脚踩上停靠在岸边的长笺,上面沾满了新土,还是很湿润的,但她丝毫没有意识到,用左手撑起船篙,向对面漂去。
朦朦的雾渐渐散去,江水也宁静了,成群的鸟儿从她头顶飞过,世界好像更凉快了一些。她知道对面这个人,她等了三年,成年礼那天恒宇就给她打了电话,说今年清明一定回来,结果他还是拖了那么久。
但他总算回来了。
渐渐靠近岸边,恒宇的轮廓渐渐清晰了,他穿着深灰色卫衣,棕色裤子,从前的青春痘也褪去了,他面带微笑,究竟是对谁也不知道。
奇怪的是,云舒看见他的第一眼不是高兴,而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着她,使她不敢直视恒宇的眼睛。
“舒,你又迟到啦。”
听到这句话时,云舒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面前这个人仿佛昨天才带她捉萤火虫。
“还不是你!非要等到我上学了才回来,我今天一下课就跑过来,累死我了。”
“好啦好啦,谢谢啦。”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谢谢。
恒宇提起手中的行李,走上木笺,开始行走在这碧绿翡翠之上,远处的山,也好像随着静谧的流水悄悄的躲藏起来。
“先去吃炸梨饼吧,我说。”云舒问道。
“不急。”
“那你现在想去哪?”
“老地方,喂,你不会忘了吧?”
“才没呢。”
云舒撑起船篙,顺势向左转。现在的河流不像以前那么湍急,她可以很轻松地把小木筏划到上游。
上游有一个鲜有人的小岛,岛上种了两颗大枇杷树,从远处看,那两颗枇杷树好像就长在水上。
“行啦,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带来一个好东西。”
“什么啊。”
“今天是阴天吧?”
“是,那又怎么了。”
“看不见星星。”
“是,但你现在估计也抓不到萤火虫了。”
“哈哈,那当然,不过我有更好的东西了。”
恒宇从背包中拿出一个类似手电筒的东西。
“这个是模拟星图。”
“外观是挺好看的,但有什么用?”
“你按那个红色按钮看看”
云舒按下了模拟星图上的红色按钮,在简短的提示音之后,星星真的出现了,而且比以往更加明了。
“哇!真的很厉害诶。”
恒宇看着她的样子,他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日子,突然之间他又大笑了起来。
“怎么啦。”
“没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的好好笑。”
“你......”
云舒也跟着笑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淡,云雾也散去了,星星真的出现了。
“每颗星星都有它独特的轨迹,你看。”
恒宇转动了一下模拟星图的手柄,天空上的光点瞬间变成一条条曲线。
“我真的从来没见过。”
“是啊,以前我们对时间的感觉太不敏感了,这些星星移动了多少距离,我们根本就没有发觉,现在它们已经偏离了很大的位置。”
“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说,宇宙才是我们的归宿,不管时间怎么变化。”
两人沉思了一会。
“我饿了,我们去吃炸梨饼吧。”恒宇说。
“好。”
“这次我来撑船,你休息一下吧。”
两人走上小木筏,随着江水漂游到远方,夜幕中,路灯渐渐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