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手中的冰凉感消失了,她看着他从她手中拿去了她的空奶瓶,随后又从身后拿出了一杯新的放在她手里,久违的感觉再次回来了。
“意式咖啡喝了会有干涩的感觉,特意准备了两瓶。”他得意地解释道。
“我又没说我渴…”她口是心非地拧开瓶盖,神色淡然地喝下第二口,嘴角掩饰不住片刻弧度。
局势逆转,她还是提前将军了他。
看着再次呛水的江户川,她刚刚所寻思着被颠覆了,真是可笑。
咖啡带来了苦涩,牛奶带来了浓醇。
牛奶或许会殆尽,但生活不也有限额吗。她想起了姐姐,姐姐说过去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别怕从中失去什么,因为生活会以另一种方式弥补。
“江户川,”她撇头望向他。
“嗯?”
“今天,带我看一看这个地方吧。”
他震惊的目光望向她,“不会灰原…你是第一次来这…”
“对,第一次来这,喝咖啡是困了,遇到你也实属意外。”她没有在“来这”之前加上“特意”二字,因为似乎也就是不久前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地方。
各种机缘巧合成就了这个“特意”,只是她没有资格选择说出来。
他猛灌下剩余的汽水,任其在自己口间肆虐,他像是在寻找着一个答案,直到那股猛烈直击心间,崩裂所有臆想,他才认定,他不清楚自己是因为汽水太烈磕出泪花还是自己真的落了泪。
“是真的,是真的…”她看着他低声含糊着念念有词,“…没在捉弄我”她打消了多余念头。
他看着她,缓缓起身。
“早就想来带你看一看这一个地方了,灰原。”他说道。
晨光一点点爬上这座小镇,旧金山的日出从星点泡影,到吞吐金红,再而迸发万千光束。
江户川想起了父亲跟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世界上从不曾没有日出的地方。
他似乎等到了属于迎接他的日出,他向身后的她伸出了手,
“那么灰原,我们走吧。”
她侧身将右手搭在他的身上,将左手背在后头。
“Memory”酒馆里,渡边忙活了好些时候才将一地狼藉打扫干净,他没有选择去抱怨那个向他隐瞒的叫做江户川柯南的人,也没有让他来收拾他打碎的玻璃碎。渡边其实一直久久地沦陷,被那个所谓“他和她”的瞬间。
渡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坐在电视机前看那些口口相传的凄美故事。
他与她,没有所谓轰轰烈烈,也没有所谓岁月静好。他认为他在一段没有人见到的佳话走过,哪怕只是过客,却依旧为之沦陷,像是一生难免的相遇几次没有意料的人生机遇与奇迹。
渡边知道,不懂的人永远不懂。
而懂得的,更应珍惜。
他和她,像平日里被人群大众掩去扔去的水晶球,永远只有身在其中的彼此才互相为对方发光,转动。
渡边是有幸的拾荒者,捡拾到了被遗忘过的艺术星辰。他将以起最好的尊重与珍藏留念,把握,再留存。
他庆幸他遇到了那个叫“麦”的男人,哪怕知道真名,他也依旧喜欢叫他麦,就像麦他自己解释的那样。人这一生,思念也好,错过也罢,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将那个为之倾心的人和事留存。
如今他既明晓了一切,便真心付以欢喜。
“麦他估计很长时间不会再来了吧…”
渡边依稀记得他望向满地粉碎的雪莉酒瓶,又看向那个给人不可一世却又为之深陷的女人的神情。和从前一样,现在同样如此,渡边他看不透,从来不曾过。渡边自嘲地笑了笑,想找个位置坐下歇歇,无意间看到女人做过的桌子。
“她似乎落下东西了,”渡边刚一走近,后半句便硬生生给堵在嘴边。
那是女人未写完的一封信,以及两张…白纸…
渡边只是看着,便有种被人扼住了喉咙提不起气来的感觉。
“麦你这人阿,”
渡边苦笑,
“真是苦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