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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回到自己院子，济天涯正在后院涣衣，他看着那双修长白净而又筋骨强健的手，不得不承认，他的手的确很巧。

就他单单涣衣来说，他洗过的衣袍总是最洁净清爽，还夹杂着些许花草香气，他给他打理的袍服也都是最整齐规整，一点多余的褶皱也找不出来。

他那双手，还会插花。

每几日都会往他房间换一束，这次，他给蓝曦臣插的那束也甚好。

济天涯将衣服清洗了两遍，然后一一晾好。

风带着些微清洗过后的润湿气息扑到蓝湛鼻尖，还是熟悉的花草的味道。

他转身欲走，济天涯却瞧见他:“师傅，你怎么来了？”

蓝湛:“无事。”

他转身回了房间，瞧见房里的桃花已经萎靡不堪，他伸手将它们拿出来想要扔出去，可一想到这是济天涯坐在树下一枝一枝剪出来的，他又将它们放了回去。

花瓣掉了满桌，他也懒得收拾。他进了内室，闭目养神。

等他醒来，屋外的花已经换了新的，是含苞的杏花，朵朵都粉嫩可爱。他的心情又突然明朗起来。

蓝曦臣公务繁多，蓝湛又提了结道的事，他有意考量他，便让济天涯时常在他跟前行走，处理些小事。

这事蓝湛也同意了。济天涯便时常出入蓝曦臣的书房。

桌上的花换了一束又一束，可蓝湛觉得，它们再也不可爱了。

“师傅，”这日，济天涯进门一边将花束换好，一边跟他说话，“我不想去蓝宗主跟前伺候笔墨了。”

蓝湛微顿，心头却莫名有些什么在激颤，可面上还是不露声色:“为何？”他指尖轻动，翻了页书。

他盘腿坐在桌案前，背对着蓝湛，将花一枝一枝插进花瓶里:“蓝宗主能教的，师傅也能教啊。我为什么还要去他书房？”

蓝湛看着他，心中翻涌不已。

是啊，蓝曦臣能教的，他都能教，为何他还会同意让他去蓝曦臣书房行走学习呢？

济天涯问他:“师傅，我以后能不去吗？”

蓝湛轻轻应了一句:“嗯。”

济天涯不再去蓝曦臣跟前行走，蓝湛觉得他的世界似乎又明亮起来。

济天涯说想出去夜猎，蓝湛便带他离开了云深不知处。

他们三月下山，九月底仍在外面。

济天涯修为不高，夜猎中遇到稍微厉害一些的邪祟，他便招架不了，蓝湛便得替他解围。时日一久，他总是习惯性遇到危险就喊师傅救命，初始蓝湛还会让他试着应付，可人躲在他背后抱着他的腰一个劲摇头:“师傅，你上，你厉害。”

蓝湛便上去替他摆平。

他也总是不吝赞美:“师傅，你太厉害了！刚刚那招好帅啊！”

“师傅，你这么厉害，徒儿这么没用，以后只能靠师傅你保护了。”

“幸好我有个这么厉害的师傅，一定是我上辈子修来的！你说是不是师傅？”

“师傅这么厉害，看来我以后只能寸步不离跟着师傅，我一定会跟好的！”

蓝湛听的耳尖发烫:“走吧。”

蓝湛已经破入元婴，他其实根本不需要杀这些小邪祟来精进修为，可济天涯需要，但蓝湛总是出手，自然而然也招惹了不少闲话。

他们自不会说蓝湛什么，只会赞扬蓝湛爱徒心切，倾囊相授。不过济天涯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十足的窝囊废。

踩了狗屎运能拜蓝湛为师，还不好好修行报答师恩，遇事就往人背后躲，夜猎连剑也不出，妥妥的扶不起的阿斗。

这话也只敢背后说说，谁也不敢当着蓝湛的面说。

“师傅救命！”济天涯又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躲到蓝湛背后，蓝湛不过凌空一指便制服那只飘出来的死魂。

人从腰侧探出头:“师傅好厉害！”

“走吧。”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没见过夜猎还能这样的。

可蓝湛似乎也不在意那些眼光，而济天涯，似乎更不在意。

到处都传济天涯一个无名小卒靠上含光君这棵大树，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咒骂者也有之。

又一年十月围猎，百家齐聚。

蓝湛往年已不会常出席，这回要带着济天涯来长见识，便也来了。

进山之前，他刻意检查了他的信号弹。只要遇险，便放出信号，他必会立刻赶到。

济天涯点头应下便跟蓝氏弟子一道进山。蓝景仪很照顾他，一路几乎都不用他出手，济天涯也心安理得的跟在队伍里，看他们斩杀邪祟猛兽。

一路闲言碎语不少。

“那个是不是靠着含光君那个小白脸？”

“噗嗤，听说夜猎只会喊救命，连只死魂都吓得往含光君背后躲。”

“你们说含光君到底看上他哪点？这么没用的人竟还收到座下？”

“还能哪点？看他跟含光君拉拉扯扯，肯定是……你们懂。”

“以前就听说含光君好像跟那个什么温大公子不清不楚，后来那人不是凭空消失了，怎么又冒出这么个小白脸……”

“估计是受情伤了，你没听说含光君闭关数次？没事闭什么关？听说是被甩了……”

“啊？含光君都被甩了？”

“人家有温氏撑腰，对含光君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个济天涯是个什么玩意儿，听说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无门无派，你说他凭什么赖上含光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

蓝景仪听的火大，就要上前理论，济天涯指着前面道:“好像有动静，去看看。”

近前，却不是邪祟，而是金氏一行人，带队的是金氏小公子金凌。他与蓝景仪是熟识，两人见面寒暄了两句，瞧见队伍里的济天涯，金凌也不觉多打量了两眼。

这些日子传言极盛，他自然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

“听闻你是含光君高徒，不知金凌是否有幸跟你切磋一下？”

遇见那些个自己看不上的人，传言又闹得凶，金凌道是真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济天涯没应，蓝景仪便上前拦住他:“金凌，你做什么？欺负我蓝氏弟子啊？”

“既是含光君高徒，必定身手不凡，怎么能是我欺负他？蓝景仪，你给我躲一边去。”

路过的魏无羡和薛洋正好瞧见这一幕，魏无羡就要上前，却被薛洋拉住:“我也想看那济天涯有什么本事，你不想看？”

魏无羡想了想，点头:“想看。”

金凌:“怎么样？济天涯，你不会是怕了吧？难不成含光君给你当了这么久师傅，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济天涯看看他道:“金公子，在下自认修为一般，就不与金公子动手了。”

金凌没想到济天涯如此轻易就认了怂:“含光君是你师傅，你如此说也不怕丢含光君的人？”

济天涯道:“师傅很厉害，是我不成才。”

“你……”遇上个不要面皮的，金凌也没辙。

蓝景仪领着人就离开了，魏无羡没看成一场好戏，大觉失望。薛洋笑笑，伸手从怀里摸了两张召阴符出来:“这戏别人不演，我们可以找人帮忙唱。”

魏无羡拦住他:“算了，弄伤人就不好了。”

薛洋将符丢出去:“你自己方才说想看戏，我让他们给你唱一出。”

魏无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