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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这又是怎么回事?”顾瑕举着报纸冲进来。
“我又怎么了?”顾野一身猎装,从马上轻巧地跃下来,把枪扔给一旁伺候的人,“我最近清心寡欲,只差没烧香吃素了!”
“你自己看!”顾瑕把报纸递给他,顾野叹了一口气,“我说你能看点别的吗?连妇女自救会的传单都比这有用......”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那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地点是在医院的走廊,他们并肩走在一起,他微微侧着头和顾魏说话,顾魏默默看着前方,不太想理他的样子,可是仔细一看,唇边似乎漾起了一抹笑意,那笑意很淡,可是很温柔,宽容又无奈,仿佛伴侣犯了傻撒了娇,拿对方没办法,只好任他胡闹。
他当时对他说了什么呢?他有点不记得了,估计又是些撩拨的草话,顾魏照例是不怎么理会他的,问十句回一句,可顾野没有想到,在自己看不见的角度,他竟然是在笑的。
他的指尖拂过顾魏微微勾起的嘴唇上,心如春日飞鸟,扑棱棱地飞了起来。
“哥哥!顾鹤渊!”顾瑕又喊了一声,“我问你话呢,这怎么回事?”
顾野这才注意到照片配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爱海棠爱分桃!”,直指顾野利用小海棠掩人耳目,追求留洋名医顾魏。
他那雀跃的心忽然像被浇了一盆水,又冷又狼狈。
顾魏那样干净又骄傲的人,他怎么能拖他到不见前路的暗夜里去?
顾野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对顾瑕
道:“我会处理!”
顾瑕愣住了,如果顾野像以前一样一笑了之,她虽然会觉得哥哥浪荡,却不会多想,可如今他那么认真,倒让她觉得有些欲盖弥彰。
“我正要和你说,别跟着你那些同学搞什么抗议游行!手无寸铁的学生,不知人间险恶!”顾野忽然停下了脚步,沉声道,“我不想有一天带着枪去街上抓你!”
“哦!”顾瑕自以为做的隐密,闻言把这事儿丢开,不敢再去惹他哥,悄悄吐着舌头跑了。
自那天起,顾野便不再去医院了,顾魏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当然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是变化莫测的局势,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象。他自知做不了那翻云覆雨的袅雄,也无力拯救民生,只得沉下心来钻研医术和新药。
进展非常顺利,要钱有钱有人有人,顾魏心知有人在帮他,那人无疑就是顾野,可是他既然有心瞒着,便是不想和他再有交集。他还从同事那里听到了自己和他的所谓“桃色新闻”,忽然意识到那些传闻都未必是真的,自己可能错怪了他。
顾野回了凤山,半年后,又被一通电报紧急召回,父亲的糖尿病日渐加重,被恩和医院告知“无法挽留,速备后事”。顾长丰身居高位,渝北又是兵家必争之地,顾野连忙压下消息,带着大批人马进了城。
顾衍的人守在病房门口,见他来,竟然拦着不让进,说顾长丰正在休息,不得打扰。
“老爷子还没去呢,就开始争权了?”顾野嗤笑一声,顾衍推门出来,一改往日的温文,挺直脊梁毫不客气地与他对望,“二弟这是要干什么?”
“滚开!”顾野微笑道,他们身后的人纷纷上了膛,将枪口对准了对方。
“顾野!你别吓到小妹,她胆儿小!”顾衍故意看了一眼里面。
“拿自己的妹妹要挟我吗?”顾野淡淡道。
“拿自己的妹妹要挟我吗?”顾野淡淡道。
“你们从小到大,有把我当过大哥吗?”顾衍露出一抹苦笑,“得罪了,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父亲要是撒手而去,我怕二弟容不下我!”
“那你倒是想多了!我从来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容不下你?”顾野漫不经心地笑。
“哼!”顾衍终于被他的不屑激怒了,“抓起来!”
只听得几声闷哼,顾衍两旁的人忽然被下了枪,踢着腿弯跪倒在地上,门一开,顾瑕跑了出来,扑到顾野怀里含着眼泪叫了一声“哥”。
“大哥!对不住了!”顾野看着被手下用枪指着脑袋的顾衍,“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顾衍没想到顾野在他的人里安了那么多内线,看来是一直提防着自己,倒是自己大意,被他表面的吊儿郎当给骗了。他毕竟也是场面上的人,不再和他理论,被荷枪实弹的士兵押着走了出去。
“吓坏了吧!”顾野摸着顾瑕的头发,“父亲怎么就到这一步了?”
“顾医生来看过,说可以改用中医试试,他们不让,说要是用中医疗法,父亲就必须得搬出医院!“顾瑕抹着眼泪,“大哥也说,中医是骗子,连国父都宁死不看中医……”
“把顾医生请来!”顾野走进去,看着已经几乎瘦成人干的顾长丰,“我信他!”
顾魏很快就过来了,还是那般疏离冷清的样子,但走近了,身上仍是那熟悉的气息,顾野觉得心中安宁又喜悦,站在他身旁偷偷用余光看他,看得顾魏忍不住转过头来,用平静的语调问他:“看够了吗?”
顾野没有说话,只微微颌首:“辛苦了!”
顾魏的手指动了动,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眸。
治疗了一些日子,顾长丰的病果然有了起色,顾野天天带兵去围着医院也不好看,便将人移到了家里,每日由顾魏过来给他看“顾医生,不如就住下,省得来回跑!”顾瑕对他说,“若病情有什么变数,顾医生也好及时处理!”
“会不会不方便?”顾魏犹豫道。
“方便得很!你不知道你能来,我哥有多高兴!”顾瑕脱口而出,随即又捂着嘴瞪大了眼睛,“我……我们都很高兴!”
“也好!”顾魏假装没有发现她的失言,把药箱放了下来,“我先回去取些换洗衣物!”
顾魏的房间就安排在顾野隔壁,每日看完诊,便会从他门前路过,顾野就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动静,只觉顾魏离他似近又远。
这一日,脚步声却在他门前停下了,顾野打开门,顾魏眼镜后面的眼睛半垂着,像一弯月牙,看到他出来,犹豫了半晌,轻声道:“我有些饿了!”
一刻钟后,两人在厨房相对着吃面,二少只会做这一个菜,那是渝北特有的红油小面,颇有些辣,顾魏嘴唇殷红,眼睛里辣出了眼泪,鼻头也被鼻得红红的,看上去像个孩子,顾野微笑着看他,心里安静极了,只恨不得就这么和他在这里坐一辈子才好。
送他回房,顾魏在门前站住了,似乎下定了决心似地,转身面对着他:“二少,我给你看看肩膀上的伤吧!”
顾野愣了一下,随即拒绝道:“不必了!”
“为什么?你在怕什么?”顾魏审视地看着他,似乎想要看到他心里去。
他们离得很近,近得可以看见彼此眼中的倒影,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顾魏轻柔的呼吸,仿佛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把他拥在怀里,可是他却退了一步,笑着说了一声,“晚安!”
“顾瑕给了我这个!”顾魏从怀里拿出一张报纸来,“你把这个收藏起来,是要做什么?”
顾野随意瞥了一眼,便知道是什么,脸色渐渐地变了,他感觉到心如擂鼓,快要跳将出来。
“做什么?”他重复着顾魏的话,忽然猛地把他推到房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屋内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下,他们之间只余一抹淡淡的月光,凉凉的,暧昧的,像一面轻纱,欲遮还露,将所有不可告人的心事都暴露于人前:
“我喜欢你,这很难理解吗?”
顾魏躲避不及,被他吻了一个正着,良久,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哑着声音在他耳边抱怨道:“我都已经打算放过你了,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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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