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琛曾经是个好学生。
他拿过港大的录取通知书,全额奖学金,可那一年他母亲得了病,在无力工作,所以他没有念大学当了个小警员,养活自己的母亲。
第一次在资料上看到这些的时候,我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后来他总叮嘱我好好上学,我才知道他的内心里其实还是渴望读书的。
他真是太可怜了。想明白以后我被他感动的热泪盈眶,专程跑过去问他:“以琛哥,当初想念什么专业?”
日子久了,他再没问过我从哪里知道他的资料,我当时彼此之间的小默契,这次也不例外,闻言他很淡然的回答:“医学。”
“怪不得你应聘了警察,你一定很喜欢救死扶伤。。”我顿悟,“我真是越来越崇拜你。”
报考大学时,我填了港大医学系,我爸极力反对,他想让我念商管,将来接他的班,可我态度坚决固执的拒绝了他。
那是我和我爸第一次吵得那么凶,他甩了我一耳光,让我滚。我很有骨气的滚了出去,却发现偌大一个香港,我竟毫无可去。
最后我哭着敲向了林以琛的家门。
天上下着雨,我披头散发,泪和雨水一道流淌而下。他被我吓了一跳,立刻把我放进家门:“你怎么了?”
“我被赶了出来。”我抽噎一下,自觉换上门口的女士拖鞋,“可以留收我一晚吗?”
他犹豫一下,像是在思考。我连忙掐了自己一把,让眼泪淌的更汹涌。大概看我实在太惨,林以琛很艰难的点了点头:“只有今天一晚。”
我换上他的大衬衣,故作性感的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他端了碗面出来,无奈道:“不冷吗,来吃面。”
抱着那碗面,我珍而重之的吃着。他坐在一边,手机屏幕时不时亮起,短信一条条发过来,他又耐心的一条条回过去。等我把面吃完,他终于将手机反扣在桌上,疲倦地叹了口气。
他把唯一的卧房让给我,自己睡客厅,我其实不介意和他睡一起,他却抱着被子,替我关上了门,床上有淡淡的剃须水味道,我喜不自胜地滚来滚去。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吵架声惊醒的,透过门缝去看,林以琛正在和一个女人争吵,女人有一头长长的头发,烫成大大的波浪,只看背影,就感觉性感撩人。
“林以琛,你太过分了。”女人指责道,“你让别的女人穿我的鞋,睡我的床和我的男人眉来眼去,你当我死了吗!”女人甩了他一巴掌后扬长而去,我小心的推开门,慢慢走了出去。
他坐在沙发上,双臂张开搭在沙发靠背上,头仰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
窗帘半遮着窗,露出将亮未亮的天色一抹潋艳的朝霞凝在灰白的天空,却只让人觉得空旷。那一巴掌打得很重,他脸上慢慢浮出一个鲜红的掌印,我心疼的伸手去摸,还没碰到就被他狠狠握住手腕。他睁开眼望着我,眼神锐利,凶狠像是猎食的鹰豹,看的我。
片刻,他松开手,苦笑一声:“我冲你发什么火……”
“对不起。”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低下头,“我真的没有地方去了,才会来找你。”
其实我是骗他的,我包里有全城所有五星级酒店的金卡,可我却是这样一个心机鬼,这么期待住在他的房子里,缠在他的周围,果然林以琛的神情缓和下来,他抹了一把脸,站起身:“不怪你,天亮了,该送你回家了。”
瞧,哪怕我破坏了他和女朋友的感情,他也会绅士的把我送回家,“仁义礼智信”刻进了他的骨子里,放在古代他就是大侠,而我则是被他迷的神魂颠倒的小妖女,哪怕万劫不复,亦甘之如饴。
回家以后我爸没收了我所有的卡,苦口婆心劝了我很久,大意是他只有我一个孩子,不求我将事业发扬光大,只求我念完商管,以后不要让家产被骗光。
我托腮听了半响,打断他:“我答应你。”
“怎么劝不听呢……”我爸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惊讶道,“你答应了,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阴谋自然是没有的,而我唯一的条件也不是很难达成。
开学时我坐上副驾驶座,把手里提着的冷饮递了过去:“等很久了吧?”
“不久。”司机低沉的开口:“盛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望着他那张沉郁的脸,我不由得放软声音:“以琛哥,你生气啦?”
他用沉默回答我,发动车子向学校开去,一路上只有冷气的声音响起,到了学校门口,他停下车,我却不肯下车。
“以琛哥。”我努力组织语言思索怎么和他解释,“我不是故意把你拉来当我的司机的,你一直想读书,所以我帮你办了旁听证,无论什么专业,你都能去旁听,当司机是个借口,这样你不用请假也能读书了。”
说着我将握在手里很久的证件,递了过去,上面印着林以琛的照片,英俊开朗,一如初见,他像是吃了一惊紧皱的眉锋松开,又很快聚拢:“盛小姐,无功不受绿,我不能收。”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伤心的低下头,隐去眼底的泪光,“原来不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良久,他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接过那张旁听证,“谢谢。”
我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知道自己赌对了。
首先他是个绅士,不可能对女生发太大的脾气。其次他是真的想读书,所以这份礼物无论如何他都会接下。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林以琛没有选择医学系,而是陪我念了商管。
你看这个男人如此贴心,我要如何不爱他?
是的,我恬不知耻的将他选择商管归功于自己,毕竟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出别的原因,可是后来的事实狠狠给了我一耳光,让我知道自己的思想有多贫瘠,自己的自信有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