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在医院里相对无言地吊完最后一瓶，顾停的半个身子已经麻木了，她尝试着从床上爬起来并没有成功。齐洛一看不下去伸手去拉她，竟被她用力甩开了，他也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不管不顾地拽住顾停的手臂拉了起来。

“要我背你吗？”齐洛一在班里算得上是高个的男孩，尽管才是12岁的孩子，却已经比普通男生高出一截。“不用。”顾停冷淡地回复，齐洛一不觉得尴尬，从口袋里掏出他父亲买给他的手机。在那个时候，手机是一种奢侈品，虽然齐洛一的手机很小甚至还是按键的。

他熟练地拨打一串数字，电话那头响了近有半分钟才被接起，声音听上去并不友好：“喂，谁啊？”齐洛一有礼貌的回答：“金阿姨好，我是小齐，你和叔叔什么时候来接小停呢？”顾停心里暗自嘲讽，金夏怎么可能会来接她？

果然不出她所料，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才闷闷开口：“小齐，你先回家吧，顾停她自己会回来的。”顾停系好白色球鞋上的鞋带，拍拍齐洛一的肩，“我可以自己回去的。”齐洛一挂了电话，下一秒又有新的电话打进来。

“齐洛一！还不给我滚回家来！！”是齐东的声音，齐洛一很为难：“小停，你要不在这里等一会，我争取马上回来。”顾停摇摇头，把他往门外推，她不知道，如果没有推开他，或许有些事情就不会在她的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也不会在往后的日子里，疯了一般寻求所谓的救赎。

齐洛一踏进了夕阳的光辉，消失在光芒里。她有点好奇，边伯贤现在怎么样了，鬼使神差她摸索到他的病房。

还未踏进房门，就看到边叔叔憔悴的面容，她还是不去打扰他们了。其实从边伯贤搬来愚市，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母亲。

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的秘密角落都不会希望有人窥知。

从医院到家，有一条必经的深邃小巷，夕阳不会眷顾像她这样的孩子，小巷子里昏暗无比，只有几盏半亮的橙红色的灯，左右两边是违章建筑延伸出来的铁皮棚，穷的、残疾的、堕落的此刻都在这条小巷里，张着猩红的眼睛或是贪婪的嘴。

顾停走到一半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她没有勇气往身后看，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条巷子里都有什么。她加快脚步，想要摆脱身后的影子，身后的脚步身也越来越急促，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感觉眼泪正从眼角不受控制地无声落下。

好在，她逃走了。

家里没有为她留灯，她哆哆嗦嗦地推开家门，随后又猛地关上房门。贫民窟的隔音并不好，在她隔壁是金夏和顾韦的房间，一些污秽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

没有一个人时会想到自己的，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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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学考试很快就来了，顾停所在的学校仅有三个名额可以脱离这个贫民窟，去到外面的城市上初中。顾停想要离开这里的心一天也没有变过，她拼了命的要飞离这个地方。

好在一切都没有白费，她成功抢到了其中一个名额。出于忙着升学考试，她没顾得上自己的邻居，趁着金夏和顾韦为了庆祝自己的成果走亲访友去了，她偷偷溜到邻居家。

“边伯贤！”她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却无人回应。她试着又喊了几声，门紧闭着，不像是要开的样子。路过的奶奶制止了我：“小姑娘，这家子早搬了，你不知道？”

顾停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滞在原地：“为什么要搬家？”奶奶紧锁眉头，努力回想：“好像说是这家的小孩子身体不好，换到别的城市去治病了，他家小孩还怪讨人喜欢的，就是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生病？顾停从来没有了解过边伯贤的生活，她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那也仅仅是她以为，其实她根本没有踏进过他的生活。

也是，天使是不会在肮脏的畜生堆里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