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街角的冰淇凌店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尽管是开在一条埋藏在贫民窟的街道。孩子们总会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让大人拿出一份冰淇淋的钱来。

顾停偶尔会和齐洛一来这家店要一份冰淇淋，但大多是进了顾停的肚子。齐洛一则是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满足地将冰凉的雪糕吞下肚子，露出平时难以见到的笑容。

在那一刻，他会觉得很满足。比自己吃了十份冰淇淋还要高兴。

可这次不一样，他的女孩不会坐在他专门为她加的后座上跟他一起来到街角，而是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孩享受独处的时光。

“我平时都不见你出门。”顾停没有把话挑明了说，脚踢着地上的石头。边伯贤柔软的头发被刮过的风吹起来，他看向顾停，缓缓地说着：“因为太累了。”

顾停第一次听说，出门时会累的。“那你这次会不会累得起不了床？”边伯贤笑着将头发捋直，看看头顶的天空和不远处的冰淇凌店。

“但很值得。”顾停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或许边伯贤不需要安慰，他已经足够开心了。她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他很高兴，起码是现在，他很高兴。

齐洛一把自行车停在店门口，先买了个冰淇凌靠着门框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眼神迷离，思绪不知道已经飘到哪里去了。

“齐洛！”顾停看到他竟兀自吃起来，“怎么不等等我们？”齐洛一没说话，好像是在生闷气。

边伯贤抬头看看冰淇凌的种类，又回头问她：“你喜欢什么味道？”顾停“啊”了一声，回过神来，从前和齐洛一来时，那个讨厌的家伙总是会自作主张给自己点橘子味的冰淇凌，明明是他自己爱吃。

“橘…芒果味的。”顾停下意识说了橘子，他明显感受到齐洛一的视线向她射来。“我喜欢芒果味。”

齐洛一有点生气，顾停明明对芒果过敏，为什么还要点芒果。他嘴巴张了张却最终还是合上了，随她去吧。

边伯贤想要付钱，却被顾停拦下了。“我来吧，毕竟你第一次来。”其实顾停也有些零花钱的，只是不算很多，那些钱都是她考试换来的。

“顾停，你有啥钱啊？既然边少爷要出这钱就让他出呗。”齐洛一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伤害了顾停的心。

顾停把钱塞给店员，“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用得着你来管我？”两个人剑拔弩张，齐洛一又生气又好笑，自己明明是想让她省点钱，她倒好对自己一番数落。

“你们俩吃吧，我走了。”齐洛一囫囵吞枣似地吃完橘子味的冰淇凌，跨上自己红色的自行车走了。

顾停觉得他莫名其妙，接过电源刚做好的冰淇凌递给边伯贤。他竟然要了草莓味的，不过也不算太出人意料。

“你朋友好像生气了，你还是快去找你朋友吧。”边伯贤接过冰淇凌，小口吃了起来冰冰凉滑进胃里。

如果让边又群知道自己不但偷偷拿了家里的钱还吃了冰淇淋，他一定会被关在家里的。

“我们在街角的见面请一定要保密。”

“我一定会的。”

———

顾停睡到半夜忽然觉得肚子不对劲，而且脸上出现瘙痒的情况。

她跑到卫生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痒，她快要把自己的脸挠破却仍旧得不到缓解。不断地拉肚子，使自己逐渐地脱水，在回卧室的路上也变得跌跌撞撞没有精神。

没来得及打开房门就已经摔在地上，身体砸在木板上的沉闷声，迫使金夏起来看情况。

只看到脸色泛白带有红疹子的顾停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睁大了眼，疯了一般喊着顾韦的名字。

夫妻俩花了不少钱打车，又花了不少钱给她挂上点滴。

顾韦憔悴的神情显而易见，胡子拉碴的下巴，和有些凹陷的双颊。

就当他们安顿好顾停，医院又送来一个年龄与顾停相仿的男孩。

他皮肤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却看上去那么圣洁，像上帝的孩子。只可惜上帝的孩子此刻紧闭双眼，没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