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蓦然动手挥掉那杯未尽的茶,行为出自于本能反应。
杯子摔地,瞬间破碎四散,参茶茶渍溅得到处皆是。
蓝曦臣剑眉挑扬,不解觑她。
媚儿也被自己吓着,她怎会打掉那杯参茶?
蓝曦臣“媚儿?”
长指挑起她的尖瘦下巴,抬高她压低的螓首,惊见她滑过泪水的泣颜。
蓝曦臣“怎么了?哭什么?”
他揩住她的泪珠,涌泉般温热晶莹却如断线珍珠,越拭越多。
蓝曦臣“谁同你胡说八道了什么事惹你心烦?嗯?”
是叔父之事传入她耳里,使她忧愁?
媚儿只是哭,只能掉泪,只能踞起脚尖,
吻住他的唇,任由参茶的独特香气从他口中过渡予她,
蓝曦臣虽惊讶,倒也乐于接受,随她吮着唇瓣,并探入软嫩到他嘴间,
参的昧道,变淡了,被彼此的津液给稀释掉,而另一种突兀腥味越来越浓,弥漫在两人唇间。
是血,由蓝曦臣呕出的鲜血,数量多到自两人嘴角淌落,并染着两人四唇腥腻透红。
那火一般刺眼的颜色,震慑了媚儿,逼出她的惊声尖叫。
水媚儿“曦臣——”
蓝曦臣毒发卧床已经两天,幸好只饮一口,
要是一整杯参茶都喝下,大罗神仙亦难从鬼差手中抢回他的性命。
这两天,媚儿几乎流尽了眼泪,心急如焚的大夫命人端来大量清水,
强灌再催吐、强灌再催吐如此反反覆覆,
她在一旁看着,疼的连胃部都随之翻腾难受。
那时,冲进房内的众人之中,有人发现地板上破碎的茗杯及参茶,
凑到德松耳边低语几句,德松颔首,那人取银针,试探杯上残留的茶汤,
针身瞬间变成墨黑,德松面露难以置信,却不得不先动手逮捕媚儿。
蓝曦臣“住手——不是那杯茶——谁都不许碰她…媚儿,到我这里来…”
蓝曦臣的脸色白得像纸,意识早已混沌,双眼紧合不开,
仍惦记着她,字字费力咬牙,甚至摊开青筋满布的大掌,要媚儿将手递进来,让他牵住,不允任何人带走她。
谁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能按照吩咐,留媚儿在床榻旁,
握住蓝曦臣因剧痛而抽颤的手掌,他无暇拿捏力道,
毒所引发的痛楚,绵延不绝涌上,她像是他此时唯一能攀附的浮木,
他无法松放,另一方面,他要保护她,若不牵牢些,万一他晕厥过去她会被人押走。
人都变成这副模样,竟还担心着她的安危。
媚儿羞愧自厌,无法原谅自己。
她好可怕…好可怕…她怎能将他害成这样?她怎能狠下心肠对他动手?对一个如此呵护她、爱怜着她的痴情男人?
大夫结束了灌水催吐的漫长抢救,喂蓝曦臣含下几颗解毒丸子,吩咐众人好好看顾,才退出房去。
蓝曦臣饱受痛楚折磨,她深瞅他,泪花迷蒙。
心疼如绞,他握住她柔荑的手劲已轻,应该说,他连“握”的力量都耗尽,五指依旧交扣在她指节之间,她忍不住掬起他的手,贴在泪湿脸颊边。
第一次,她无法汲取到他炙烫的体温。
这只大手,总是暖呼呼的、总是轻佻顽皮的、总是温柔小心。
现在却软绵无力冷得像冰。
她不该伤他…该喝下那杯参茶的人,是她才对。
她挣扎在睚眥与他之间,她痛苦、她想逃、她想从这道难题中解脱。
可是她不知道,伤害他竟是如此疼痛之事。
*
龙套“应该先将她押进暗牢,再行处置!怎能让她继续留在泽芜君身边?万一她再毒害泽芜君怎么办?”
这方,坚持逮捕她。
龙套“泽芜君交代过,谁都不能动少夫人,你们谁敢违抗命令?泽芜君醒来发现她被关于暗牢,若大怒,谁负责?”
那方,对主人言听计从。
龙套“只是押进牢里,又不是要拷打她,泽芜君醒来再放她出来不就得了?”
龙套“泽芜君的脾气你们不知道吗?他绝不留无视命令的下人在府,更别说此时硬是握住少夫人的手,摆明就不容任何人带走她。”
蓝忘机“都别争了,让她留下来,这是我的命令。”
“含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