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如睦这个神医,倒也不是住在什么山洞里的神仙。
等马车停下,景谣跳下车,看着那片湖,眸中大放光彩。
湖上搭了间竹屋,屋顶还放着一盘盘晒干的药材,有股药香味。景谣跟着陆如睦顺着竹子铺成的小道走去。
“等我回去,也叫人找个湖在湖上建个屋子,”她深吸了口气,拍拍手笑道。
陆如睦放下药箱,搬来凳子自己坐下。
景谣叉着腰,斥道:“我的凳子呢?”
陆如睦指着地上。
行吧,她也不计较了,席地而坐。
陆如睦往碗里倒水,从药箱里拿了两块冷掉的葱油饼,递给她一块,“吃不吃。”
他给她吃什么???
她怔住,问道:“你就没点什么饭菜吗?”
“没。”
她懂了,原来神医都是不用吃饭的。
但是她要吃饭啊!
两眼望去,陆如睦这小竹屋里除了药材还是药材。景谣怀疑他是啃着树皮长大的。她站起身拿过那块葱油饼,啃到一半突然一阵咳嗽。
陆如睦不知从哪里掏了块树皮给她,“这是甘草。”
她真是佩服陆如睦,到底让她吃树皮吃饱了。
王府里的侍女在忙着做孔明灯,刘长寄好奇,也跟着她们学。见她们没几下就把灯做好了,刘长寄捣鼓了许久也没有成效。
那些侍女一步一步教她,她好不容易才做出个像模像样的。举起笔潦潦写下两行字。
酒共东风醉,伶仃影成双。
她眼神迷离,轻轻捧着灯,走到角落。才缓缓松手,抬眸望天。
她那盏灯发着微弱的光,在这漫长的夜晚中都显得孤寂几分。
她凝望许久,霎时间不知哪来的风,那盏孔明灯没飞多远,就熄灭了,刘长寄心中忽然怔住。看着那盏灯在天上飘摇一会,就像块顽石一般沉沉地摔在地上。
景稹站在远处捡起她的灯,朝她走去。
“是你的吧。”景稹没看灯上写了什么。
“扔了吧。”她扯紧了身上的披风,垂眸离去。
第二日,景谣又跟着陆如睦回宫。
昨夜吃的甘草,直到今日她打嗝还能闻到这味。她打嗝倒不是只打一次,这一路上根本没停过。
陆如睦看着她“扑哧”一声笑出来,把她拽过来,一手捏着她的脸,往她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
景谣一嚼,差点没被酸死。
她指着陆如睦一直“你你你”,最后含着泪把东西吃完。
他环手坐在一边笑:“这是我药箱里唯一一个没熟透的山楂,还有几片陈皮,不用谢我。”
谢他?没把他千刀万剐便宜他了。
路上颠簸,马车路过林中小道时还能听见几声嚎叫。
下了车,她还跟着。
“又跟着我干什么。”陆如睦不反感景谣,但被她跟着一整日心里难免生怯。
景谣捶捶肩,伸了个懒腰:“去看你怎么骗我那个脑子不好使的亲爹啊。”
嗬,他摆脱不掉江湖骗子这个身份了。
还没进殿,景谣又闻到那阵龙涎香的气味。熏得人头昏脑胀的。
她蹙眉,右手捂着鼻子:“又熏这香,比坊间卖的都难闻。”
陆如睦走到景汜身边给他把脉,景谣就在这阔大的宫殿中走走停停,转身瞧见桌案上不知是哪家妃子送来的茶水,她捧起便一饮而尽。
“陛下这是小病,加上天冷受寒,不是什么大问题,之前我已把药方递给太医院了。服上几剂再修养一阵,便可痊愈。”他点头拱手,在景汜准许之下离开。
真是来的快去得也快,景谣明明见他是黄昏时分才离开。
卯时的皇宫尚还静谧。
晨雾氤氲,道上偶尔有人路过,走远了也难看得真切。
陆如睦穿过雾气,进了一处小院,放下药箱就从院中的药架上取了一大包药。他挑挑拣拣,被另外挑出的药材就塞到药箱里。
屋檐上时不时有一两声鸟啼,声音回荡许久。
前前后后他收拾了几大包,用手抛了抛,觉得足量了才打包放进药箱,否则他还要取些药。
心满意足了,他又顺着路到膳房拿了糕点这才作罢。
一路上边吃边哼着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