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归舟

清和不管是模样还是性子都和酒沾不上边，归舟初见她时便觉得清和是位和她名字一样轻声温和的上仙。怎么都想不到清和会饮酒，还开了家酒馆。如今，看着清和饮酒又觉得这酒就好似一直陪在清和身边一般。

归舟仔细想了想自家师父对清和的评价竟出奇的好，芦苦是个不爱评价众路神仙的木匠。若是有人来要家具芦苦也是明码标价的卖，绝不少谁一朵祥云也绝不多谁一朵祥云。唯独清和，只需几壶好酒便予了清和还顺带售后的。

也没听说芦苦与清和有过什么风月往事啊！？

不一会，众人便都吃完了。贾大宝和苏小小开始收拾碗筷，厨子则把还没喝完的酒收回酒窖。

清和有些吃多了便到后院走走。

后院种了不少果树，倒也不是为了酿酒纯粹是因为清和爱吃这些瓜果。后院的果树依着凡间的四季结出不同的果子，像一月的柿子，二月的甘蔗，四月的山竹，五月的荔枝，六月的樱桃等。这些都是清和喜欢的，正值八月西瓜藤爬满了整个果林。清和挑了个小的准备拿去用泉水冰镇一下，这样等午睡后正好就有冰凉的西瓜吃了。

流年的酒窖旁有一条流动的山泉水围绕，这也正是为何流年里的酒为何那么香醇的秘诀之一了。

当初清和为了引这山泉水来差点没把整个栾川城给淹了，最后还是黎骄到了才没有酿成大错。这件事是厨子听贾大宝说的，但厨子觉得此事有待考察，清和又不是傻子。

清和刚走到溪边把西瓜放进去酒看见厨子从酒窖出来道：“哎，厨子你等等我还要进去。”

二伏天刚过，清和只着一条淡蓝色的纱裙，腰上的蓝宝石银链正轻轻的绕在清和的腰上。溪水也悄悄的把清和的身影倒影出来，忽隐忽现的像是怕清和会发现一样。只是这些都不及清和眼角那朵瑶花吸引人。

苏小小说过清和眼角的那朵瑶花乃是清和自身的胎记，只有清和觉得亲近的人才能看见，且那朵瑶花会随着清和的脾气变幻颜色。

厨子用了一百八十九年才看见那朵瑶花，此后的两百多年里厨子都会不自觉的被那朵瑶花所吸引。

“厨子，你发什么呆？快走啊。”

直到清和的催促声响起，厨子收回神将心放在清和身上。

推开酒窖的门一阵阵的酒香扑面而来。

清和道：“厨子，你看看我去年酿的葡萄酒还有没有。”

清和让厨子去找酒自己则走向角落。厨子背着清和在另一个酒柜上找只听清和道：“你是在看这酒坏没坏，是么？”

厨子正上下找酒，听清和这么一说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后面的话听得都不大真切只听到芦苦，归舟这两个名字。

芦苦？归舟？嗯？？？归舟在这里么？？？？

还没等厨子想明白清和就出去了，身后还跟着归舟。归舟微微向厨子点了点头算是表达歉意，也跟着清和出去了。厨子想了想决定也跟着清和出去了。

清和慢悠悠的晃荡到大堂，找了张椅子便坐了下来。贾大宝刚想和清和说归舟不知道去哪的时候就看见清和眼角的瑶花如火一般要窜出来了，也不敢说话了。正巧，归舟回来了。

可是归舟一脸被人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脸上十分凝重。

贾大宝第一反应是归舟将自己的真心给了清和，可惜被清和给碾碎了。不然不会有这般想死又不敢死的表情。

清和的手放在桌子上慢慢的敲起来缓缓道：“星君，你且说说九重天什么时候允许偷窃了？

”

嗯！！！？？？偷窃？？？归舟偷了什么？？？流年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苏小小、贾大宝、厨子很默契的开始想流年里有什么值钱的玩意是自己没有发现的，最后也就只能想到自己默默攒的那么些金银了。

归舟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但也还是硬着头皮道：“归舟不知上仙在说什么。”

清和将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直依旧在桌子上敲着：“星君是要我划开你这法术么？”

说着那只搭在椅背的手里就多了一只玉笛

“我这人有一毛病”

清和顿了顿：“但凡是要刮人胡子啊、眉毛的时候都会有些手抖，总会不留神的伤着人。”

归舟像是想起了什么，面如铁青。使了个决将自己身上的法术撤了，露出自己本来的模样。

白衣、白发只是没有白胡子，正是北辰星君。

贾大宝看着来修门窗的归舟变成了砸门窗的北辰，楞了会才拎着休绝刀要冲过去。被苏小小给拉住了。

苏小小道：“没事，老板娘会处理的。你别添乱。”

没有胡子的北辰少了些老成多了些洒脱，果然传闻也不假。但北辰却不想像个洒脱的人，不然怎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苏小小是见贾大宝拔刀才认出北辰星君的。

苏小小正正经和贾大宝说话，可贾大宝满脑子都是：她拉我手臂了怎么办？怎么办？我要不要拉回去？我要是拉回去她拒绝了怎么办？她应该知道我喜欢她的吧？不然为什么要拉我？

贾大宝的思绪越飘越远最后停在了不可思议的地方。

北辰自知理亏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落荒而逃，面不改色道：“上仙是如何得知本君的身份的？”

也真不知道北辰是怎么迅速从不安变成心安理得的。

清和道：“简单，我乃青鸾一族别的不好，就是眼神好。稍稍有点什么差距都是能看出来的。一开始与我们一同用膳的是归舟，到了酒窖才是星君你。”

北辰的易容术当年天帝都没有看破如今被一个小丫头给看穿了心里有些不爽，可偏偏自己又理亏。

所以说九重天的神仙都要端着一个没用的神仙架子

北辰道：“上次有幸尝了尝上仙的醉言便一直念念不忘，寻思着能再喝上一酌。可惜上仙的那个规矩实在是有些难为人，本君悄悄来过几次都被他们打发走了。这才气急败坏砸了流年，现在又有些后悔想做些什么。又怕上仙不让进来，才有此下策。”

清和眼角的瑶花颜色愈发红艳，只可惜北辰看不见：“星君自是知道流年里的规矩，星君说后悔想做些什么，所以到酒窖偷酒是星君补偿的办法？”

“.........”

北辰不语

清和接着道：“我素来不愿与人有什么恩怨，能避让的我绝不阻拦。只是星君你当真以为我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了？”

“不是，上仙，本君......”

清和俯身将手搭在一起食指依旧轻轻的敲着道：“酒这种东西自然是就这爱恨情愁一起喝下去的，醉言的特别之处就在于能让人在这爱恨情愁的做场美梦。星君你这么执着于醉言，怕只是为了这一场梦吧。可惜，梦终归是梦。”

看清和这意思是要北辰走了，北辰有些急切道：“我只是想见一人，我快要忘了她了。可我不能忘了她，否则我没法活过接下来的几千年。”

众人都在等清和开口而清和在等北辰再次开口。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流年里，现如墓地一般寂静，就连窗外的鸟叫都显的太过吵闹。

“我.....”

嘶哑的声音在地板上摔开

“活的久了，也就不爱提那些往事了。但又偏偏爱靠着那些往事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