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兰做了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出生在一个富贵之家,从小学乐作画,长大后父母包办了婚姻,丈夫是一个前途无量的读书人,他们共同养育了三个孩子,丈夫高升,婚姻幸福美满,孩子也十分成器。
一个画外音响起“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样度过一生,你愿意吗?”
愿意吗?她觉得这样也挺好,这辈子已经做了这么多保家卫国的事,她有权利为选择另一种生活。
可转念一想,这样好像就遇不见他了。
他?他有这么重要?为什么因为他放弃这种生活?他不过是一个失忆的旅人,一个武艺高强的西方人,一个偶然罢了。没必要为他放弃这一切。
“想好了吗?”
片刻之后“想好了,不愿意”
画外音消失了,一抹笑意出现在她脸上
“他有这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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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四日,铠都守在她的病榻前。
“大铠,我把你的饭做好了,快去吃点吧。”守约的在一旁说
“我不饿”
“可你已经一连四天没吃东西了。”
“但我不饿。”
守约叹了口气,铠下定决心做的事,谁也挡不住。
“兄弟,别熬了,你会累垮的。”
铠仰起头,看着对面一脸忧容的李信
作为长安守备军的队友,李信和铠的人生轨迹出奇的相似,同为背负着家族罪孽的后人,同样在年少就远赴他乡,同样的武艺高强。两人在外面对别人说的话一只手都数得出来,而对互相却无话不谈,他们是知己
“我知道,你爱她,我看得出来,可那又有什么用?她有她的宿命,在沙漠上那个戴面具的;你有你的归宿,你终属于那遥远的西方。这里,长安,不是你的家!”李信几乎把这句话吼了出来
“你对离也是这么想的?”铠平静的答复
“这……”李信刚想反驳,却意识到他的情况,和铠几乎一模一样。
李信默默的走了出去,只剩铠一人留在病房里
窗外,是飞雪连天
我会一直守护你,即使你终究要离开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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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花木兰醒了
她首先看到了身上的伤口,嚯,伤的真不轻啊,白色的绷带渗着大片殷红的血迹,脸上也火辣辣的疼。糟糕,脸上受伤就要留疤了。多年的军旅生涯使她遗忘了许多旧日的思绪,奈何她终究是女儿心,留疤这件事,还是多少触动了她。
如果他看到了……
想到这时,她环顾四周,想寻找到那熟悉的身影,目光突然定格在了她身边的椅子上。
这是他吗?那副蓝色的冰眸和浑身上下寒气逼人的气场都没有变,可他为何此刻如此疲惫?原本如白色大理石雕刻的英俊面孔为何此刻如此憔悴,原本高大挺拔的身躯为何此刻如此消瘦不堪?她已经不止一次领教过他惊人的体能了,从没有哪件事能使他倒下,他会一直战斗到底。究竟是什么使他变得这样脆弱?
“铠?”她轻轻呼唤了一声
“嗯?”面前的男人抬起头“队长,你醒了?”语气中藏满了惊喜与自责。
“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三天吧,这是第四天”
“四天,你一直在一旁……看护着我?”木兰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这个不太肉麻的词。
“……算是吧”
“如果我需要,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会。”这句话不假思索的从铠脑海里蹦出来
轻轻的一颤动,眼前这个粉红色的脑袋贴在了他胸前,像 他看见,胸口的布料被浸湿了
她哭了
印象中,她从没哭过,不管是大军压境,还是身陷重围。她永远甩甩马尾辫,跨马扬刀,在肝髓流野中杀出一条血路。
这一次,在温澜潮生的病房里,她落泪了
别说,这样子还挺可爱的。
铠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像安慰,也像爱怜。
许久,花木兰也意识到了失态,连忙推开铠,重新躺下,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什么也没说,彷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去叫医生。”铠慢慢起身,推门而去。
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会伴我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