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保正一直争论着战略部署,直到深夜,才吃了酒肉,辞了白家祠。白川去见了父亲,毕竟这么大的一件事不能不让家主知道。
“嗯,我知道。”白沙伯抿了口茶,“毕竟你们是在祠堂里开的会,这点事不必专门来说。”
“是。”白川心里暗骂自己真憨,此时,沙伯却突然将手中茶杯一摔,茶杯摔在地上应声碎裂,他大骂:“白川,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来犯者虽有一万人,我们尚可顶得住,可他们来自琅琊啊!现今你可知谁占领了琅琊?陈嗣阳!他可占领着四处城池,精兵足五万!这一次你若守城不出虽可保住雍州,可也定会让我们元气大伤,陈嗣阳定不会善罢甘休,再者也定会有人想着坐收渔利,你觉得这算守住了雍州吗?”
白川大惊,怪不得他总觉得还有纰漏,原来在此!他撩袍跪下:“愿闻爹您有何计策?”
白沙伯挥一挥衣袖重新坐下,叹口气,仰望天花板,神情里充满怅惘:“我也没法子,倒不如举城搬到山上躲躲,有机会再重新夺回雍州。”
白川急忙叫到:“爹,不可!雍州乃孟白两部族的故乡,万万不可丢啊!况且现在兵荒马乱,雍州易守难攻,安全度可与之媲美的城池屈指可数,守住雍州不比上山当野人更安全吗?”
白沙伯已无话可说,不可置否,他的想法是最坏的打算,现在敌军都没打来就这么想,的确不应该。他扶了扶额:“唉,不得不说,你是对的。”白川惊了,老爹他服软了?听孟家家主说过他和爹当年在外闯荡,爹服软的次数不超过三次,现在的老爹已经颠覆了白川的认知。
白沙伯站起来,走向大厅角落里的武器架边,抄起一把重剑,道:“儿啊,白家嫡系一脉传下一种剑法,从前你痴于枪法,现在大敌在前,我希望你能学会,多一门功夫,总有用处。”
说完,去了大院,白川紧随其后。“儿啊,看好,先教你战场中最有用的‘尸横遍野’,记住,它可以让你保自己杀出重围。”说罢演示起来,重剑坚重,耍了几下,那年迈的躯体便已不堪重负,但依然坚持。罢了,白川来试,一夜里,白川初学几式“尸横遍野”“百战无伤”等,直至天色蒙蒙亮,白沙伯才满意地去小憩一会儿。
但是白川没有那么多闲空,根据昨天晚上白沙伯指点发现的纰漏,他们须要为自己想一条后路。他再次集结都保正,让他们在练兵时仔细思索,随后根据昨晚的安排,兵分六部,经验丰富的孟乾作总指挥携主力军守城,其他五路兵马隐于山林中,两路人马不时袭扰,尽量一支小队不论骑兵步兵有五到十个兵士,一队至少安排一个弓兵,若敌军入林搜寻,落单几个就杀几个,千万不要硬碰硬。另外两路——主要是骑兵,跟在敌军之后,若守城军与袭扰的两路人马成功搅乱敌军,他们则需要自后方截杀,至于最后一路,则需巡查周围,防止敌军声东击西。
“还有,我在山林里设了许多处小寨子,具体位置我标在地图上了。”白川向管理弓兵的都保正说道:“每个寨子周围留几个弓兵,若来搜寻的敌军少,直接射杀,一样,万万不可硬碰硬!”
最后,白川走到自己的兵阵前,他平日里训练的兵士不仅有长枪利刃等,且一人一把短弓,所以他们有自己的特殊任务——引燃敌人的粮草,他们的箭上缠有麻绳,引燃之后射向粮草,即可引燃,如此一项任务,做好了敌人自当军心涣散,做不好一可能一夜战败,毕竟粮草先行,所以白川极为紧张。
山林里,树影遮挡住了阳光,他找了几处敌人极有可能扎营的地方提前演练,前方斥候来报,敌军未至秦谷关,翻山越岭而来,可能后天才可到雍州。
白川听闻,大喜过望,布兵结束就去找总指挥孟乾,问他怎么回事,他答:“敌方一定也有探子,但我们的部队许多都进了山林,敌人定不知这些部队的去向,于是我在秦谷关大设营帐,让他们以为我们的大军集中在秦谷关。”
孟乾顿了顿:“敌方由王康领军,他行军会将死伤人数竭力降到最小,所以我料他看到后不会猛攻秦谷关,而是绕路而行,先攻占雍州,再从背后袭击秦谷关的‘大军’,就这样,也为我们带来了一天的准备时间。”孟乾看上去十分洋洋自得。
“可你如何得知他们一定会走秦谷关?”此话一出,白川后悔了,就见孟乾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他挠挠头,谁都看得出来啊,除了秦谷关一带,其他地区想进军雍州要么绕得特别远,要么要翻越更高的山,唯这一带的山不算太高,翻山用的时间也不长,不仅绕开所谓的“大军”,还尽可能节约时间。白川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憨了……
一天后,大军终于降临雍州,浩浩荡荡地进军雍州,六路兵马皆严正以待,眼看着大军遮天蔽日地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