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闲时节，校场之上，保丁练兵，布阵排兵，以备不测。
雍州城校场上，都保正白川立于高台之上，号令自己部下五百保丁操练。白川，字鹿山，都保正，曾任尚书省兵曹员外郎，雍南公白沙伯之子。管辖雍州五百保丁。就见校场之上，一杆“白”字纛旗极速摆动，保丁身着黑色皮甲，左手圆形木盾持于胸前，右手持一杆一人半高的长矛，腰间一把黑铁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头顶黑色铁盔，黑压压的一片黑水般的军队足以给敌人强大的压迫感。
伴随着“嘿”一声，保丁举起盾，横上矛，“哈”的一声后，长矛突刺，练兵开始。
年轻的白川走下高台，取来自己的长枪，台上的副都保正白稷停下号令声，白川走到一个和他差不多年轻的保丁说：“你，出来！”，那年轻人走出来，“叫什么？”白川问。
“孟岩泽。”那年轻人答道。
白川点点头，说：“你刚才手臂力量没跟上，这种攻击和用圆钝木棒去刺没什么区别，都没什么攻击力。”，说着，白川耍起枪做了一遍，“懂了？”，孟岩泽用力点头，“懂了就回去！”，孟岩泽乖乖归队。
练兵结束，白川出校场，别了众保丁，快步回本家。半路上，他看见了一个东西。
他看见了一个巷子，里面很窄，似乎有个东西，他心里起疑，便走上前去——是一个席子，他掀起席子，瞪大眼睛——那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苍蝇飞在一旁，往前一看，还有更多，阵阵恶臭飘来，他捂住鼻子，恍然间，他看见之间那尸体堆里，竟还有一个老人！老人端着碗酒，喝得正尽兴，瘦骨嶙峋身体与尸体倒十分和谐。
白川几步向前，问：“老先生，这里怎么了，这些人怎么死的？”
那老人“呸”了一口，“都饿死了！一天天的白让爷当年奋力杀北胡人了。”白川听了，凑上前去问：“您当年上过战场？”“对！老子当年和弟兄奋勇杀敌，守的江山，就让这当皇上的、当官的霍霍的？”那老人忿忿地说：“让人民挨饿受冻的皇帝，都连狗都不如！”
白川听完，咽了咽口水，思索片刻，认为自己听说“于阳起义”后就有的计划，该说给爹听了，便扭头就走，留那老人一人在巷子里饮酒、祭奠自己战死沙场的战友……
白川回自己本家，雍南公府。原本威风八面的满朝武将，御赐“玄武领军”之名号，白家家主白顺，字沙伯，现在也只能窝在府里品茶了。“爹。”白川恭恭敬敬地鞠一躬，“我有事要给您说一下。”“说。”一个分明看着并不老迈却十分虚弱的中年人坐在太师椅上， 两鬓不知怎的有了几片白霜，但眼神依旧锐利，漆黑的袍子系着红色的腰带，品了口茶，“什么事？”
“爹。”白川说，“我觉得……我们也该起义。”白沙伯似乎被呛了一下，“你说什么？”白沙伯的手在抖，“你也想做反贼？”，他将茶杯拍在桌子上，茶水溅在桌子上。白川立马撩袍跪下，“爹，且听我解释。”白沙伯气得手都在颤抖，“好！”他咬牙，“我看你怎么解释！”
白川站起来，给白沙伯沏杯茶，“爹，您先消消火。”然后重新跪下，“爹，您想想，前几年雍州大旱，我们白家靠着存粮才勉勉强强缴了赋税，尽力减少饿死人数，孟家也是如此，可想想西部族，嫡系旁支都饿死的饿死，流亡的流亡！雍州城孟西白三大部族只剩孟白两族，现在赋税又重的离谱，若再来一次旱灾……”白川越说越激动，不觉跪着往前接近白沙伯。
“但是，你做了反贼，若被剿灭，不更容易被灭门吗！”白沙伯双目圆瞪，“你也知道现在去除西部族，孟白两部族也人丁凋零，你想让白家断子绝孙吗？！”
“那也比每天被当官的压着饿死强啊！”白川道。“现在朝野宦官专权，圣上不上朝，当官的没几个能干实事儿的，就这个世道，反，才能活！”
白沙伯沉默不语，父子静默良久，白川道一声“告退”，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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