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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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自己终究是小辈，太傅也并非表面那般合善。阮秋砚后退一步与太傅拉开些距离，规规矩矩弯腰作揖：“秋砚告退。”

大雨又起，阮秋砚撑起被宋亚轩不拘小节扔掉的油纸伞，跨出沧澜城府的门槛，浅听雨滴如鼓槌般敲击油纸面，黑色高筒靴踏着泥水绕进大巷口。巷子里无人，只有两侧树叶被大雨浇得无法抬头。

“您要跟属下回皇宫吗？”她神色不动转过身来，眼眸中含着审视的意味，“沧澜小姐一死，阮家女子多半成婚，剩下的就是还及笄，婚约便会理所当然地落在我头上，得不偿失。”

二人间隔不到十余步，一黑一白暗示着他们对立面的性质，言语之间藏着细丝丝的银针。

“秋砚大人在朝廷颇受重用，”宋亚轩笑得爽朗，勾人地瞧着阮秋砚冷冰冰的表情，那模样就像石雕不近人情，他勾唇心生调侃，“娶你，乃是宋某的荣幸。”

这人但凡逛过趟青楼，跟里头可人的姑娘小酌两杯甜口的桂花酿，便都会讲一星半点的淫词艳诗。仿花魁的媚态，染上她们的风尘气，学她们的江南软语，学她们唱曲儿时的拖腔带调。

但这不三不四的诺言在堂堂宋太子嘴里说出来，加之他看似清澈无邪的眼眸，那真是一等一的勾人心动。

要是个普通人家小姐，会羞红着脸说他讨厌。

阮秋砚不会，她是涉政的女官，是打仗的将军。她在假仁假义的官场摸爬滚打三余载，见过无数条冤魂死后不可瞑目与身居高位却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们都带着一层皮囊，扒下来，不知道原本都嘴脸有难看。

“您如果真的是看重权利，”阮秋砚缓缓后撤三步，在宋亚轩听得见都范围里短促的冷哼一声，“四皇子，才是您最好的选择。”

“而且，您有何必把和沧澜的戏做得让旁人真假难辨呢。”

宋亚轩沉默片刻，握着伞柄的手小幅度地松了下。

话挑明，就如撕破脸皮。阮秋砚正好是这个性子。

“我与耀文素来交好，大人这番属实是玩笑话了。”

此刻雨势渐渐减弱，不似之前那般密集。宋亚轩话锋一转，收起挂满雨水的油纸伞，转身脚一蹬回到了不知何时到达的马车上。树叶的沙沙声几乎不见了，阮秋砚耳力极佳，刚才的话她一字一句听得真切，也深谙宋亚轩在打谁的主意。

她本不想听，可惜，这算盘珠太响，听不见都难。

隔着丝缎帘子，清冷矜贵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们打个赌，若是婚约落到你头上，前几日我新得的玲珑八宝钗子便归你了。反之，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阮秋砚不答，负手提步去往马厩 。

马车里的宋亚轩望着阮秋砚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她默认了。

“宋亚轩既然这么有把握地与我下赌约，他肯定知道陛下有意提拔丁程鑫和马嘉祺。他与沧澜不过是十几年前指腹为婚的老黄历。沧澜先夫人已逝多年，临终唯一托付就是废掉萱儿和太子的婚约，这太蹊跷了。女子高嫁乃是给府上挣脸面，稳固自己地位的好机会，先夫人出身富贵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而且宋亚轩何必对沧澜百般呵护，按照这条逻辑线来推，一切都不合理。”

清风茶馆，二楼雅间里阮秋砚一口气说完心中疑惑。桌对面那位穿着似孔雀的少年明显是习惯了，他自称江湖侠客，见此状，他浅饮浓茶二口，试图开口做些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