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恍神,竟已过去了半年。
京中时有传闻陛下沉沦美色荒废朝政,听闻那妃子弹得一手好琴,引得陛下万分宠爱。这些日子以来,不知有多少妃嫔因此而嫉妒。
朝弦宫内,萧启正端坐中堂,沈溪绿在一旁抚琴不语,简居意立于正厅。
周围的宫人皆被屏退,只余下三人在此。琴音杳杳,听得人心中平静,如同一潭水,时而泛起点点涟漪。
“都查清了吧。”
简居意作揖,“皆已明了。”
萧启点头,“如此,孤现在便拟旨。让傅诏安先将那李府全部人关押候审,至于陈庆……你去将他拿下。”
“臣遵旨。”
一旁的沈溪绿静静抚琴,眼底似是有光流转,纤长的眼睫盖住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京中官道上,传来几声嘶吼。
傅诏安身着竹叶纹黑底长衣,肩头还有几块软甲在月色照映下泛着冷光。他少有的束了发,银色的发冠上镌刻着云纹,脑后青丝随风飘动。
“吁……”
一行人下马敲门。
大门一开,傅诏安冷冷道:“下官奉陛下之命。李府上下,关押候审。”
话音一落,身后一众人鱼贯而入,将李府上下众人押到正厅前。
地上密密麻麻跪了百号人,沈稠红也在其中。
李郇双腿打颤,哆嗦着问:“傅大人,不知我等犯了何罪?为何要关押候审?”
傅诏安道:“大人心中自然清楚,何须下官多说。”说罢,挥挥手示意众人动手,将人拖走。
“大人小心!”
突然有人喊了一句,接着,一个身影猛扑向傅诏安。与此同时,一把锋利的匕首直逼傅诏安喉颈。
傅诏安翻身躲开,甩手擒住她的手腕。匕首脱离手中,直直摔到了地上。
傅诏安抬头看去,对方是名女子,却满脸怒气。可他看后却冷不丁的发出一笑,眸光冷冷地擒住她那双愤恨惊慌的眼睛。
“姑娘,这是第二回见了。”
沈稠红被抓住手腕,奋力挣扎,口中嚷嚷道:“放开我!”
此刻她才看清面前的人,竟是半年前将她擒住的那男人。
傅诏安皱眉,将她的手腕攥得更紧。
李夫人见状连忙道:“阿红性子冲动,做事鲁莽,还望大人恕罪。”
他直接掠过李夫人的话,“其余人按陛下旨意全部关押,”他蹙眉看向沈稠红,“至于你,图谋不轨,由我亲自审问。”
沈稠红挣脱不了,索性闭嘴,只狠狠地盯着傅诏安,目光凶恶,似是要将他撕碎一般。
傅诏安无所畏惧,反倒冷冷一笑。拽着她的手转身出门将她拖上马。
傅诏安一手紧紧攥着她,另一只手紧扯缰绳,一路疾驰。马背上剧烈的晃动使她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
“你到底想怎样?”沈稠红终于忍受不住吐出声,“放开我……”
傅诏安勒住缰绳,冷淡道:“姑娘既然敢做,就该知道会有今天的结局。”
他飞身下马,拽着沈稠红便朝刑部大牢里去。一路上两边站着守卫森严的狱卒,见是傅大人带着人过来,均纷纷低下头。
一间房外有四名狱卒把守。屋门虚掩着,隐约能看见屋内有火光亮起。
傅诏安径直走了进去,将手上的人往桌案上一甩,道:“把她绑起来。”
两名狱卒应了声,快速奔上前来,一左一右将沈稠红架住。沈稠红拼命扭动挣扎,却没办法摆脱桎梏。
傅诏安合眸,问道:“谁指使你干的?”
“没有人指使。”
“是夫人说今日你要来捉拿李府上下众人,昔日我也曾受牢狱之灾。夫人待我好,我自不舍得她入狱受苦。”
傅诏安睁眼,道:“当真是愚不可及,”他轻嗤一声,“李夫人不会入狱,李府也不会怎么样。倒是你袭官,罪加一等。”
沈稠红不再吭声。
傅诏安道:“不过……多日不见,沈姑娘的拳脚功夫倒是精进不少,”他起身凑近沈稠红,“此次本官便饶你一回,明日会有人来此接你,届时跟着他走。”
沈稠红抬眼看着他,怒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傅诏安微微眯起眼睛。
沈稠红忽觉一阵寒意从脊椎骨窜了上来,浑身冰凉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咽下剩余的话,闭上嘴。
“有的话不便细说,”傅诏安道,“你只需记着,你若不肯配合,落得什么下场本官也不知道。”说罢,他迈步朝外走去,临别之际又叮嘱一句,“明早卯时三刻,我会派人来这里带你走。你最好别耍花招,否则……”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